第220章:洞中夜话,往事如烟(下)
南宫烨被她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一怔,但军务本能立刻被调动:“不错。斥候回报,北狄主力正猛攻黑石要塞,靖西侯被困已逾五日,粮草箭矢恐将不济。三日,已是急行军的速度。”
慕容晚晴眉头紧锁,这正是她日夜兼程、心焦如焚的原因。每一刻延误,都可能让外祖父和数万将士陷入绝境。
慕容晚晴点点头,用脚尖轻轻点了点那个坑道口:“我当年……为了找路出去,摸索过不少支道。有一条特别长,一直往北,我当时怕迷路没敢走太深,但空气流通很好,而且……”她回忆着,“我好像听到过隐约的水流声,像是地下河。根据方向和当时的感觉,那条道,或许……能通到北境某个地方?至少,比翻山越岭近得多。”
她说完,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胡乱猜测。毕竟多年过去,说不定早就塌了。王爷听听就算了。”
但南宫烨的呼吸已经屏住了!他一个箭步冲到坑道口,蹲下身,仔细感受着气流,又用火折子往里探照。深邃,黑暗,但空气确实在流动!
一条可能直通北境、能节省至少两日时间的秘密通道?!
这简直是……天降奇兵之路!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慕容晚晴,之前的痛苦、追问都被一种巨大的战略兴奋所取代:“你说的是真的?那条道,你记得大概方位和特征吗?”
慕容晚晴被他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慑了一下,那是一种属于战场统帅、发现决胜契机时的锐利光芒。她垂下眼睫,掩去一丝复杂情绪,语气依旧平淡:“记不太清了。但当时为了不迷路,在一些岔路口,我用炭笔画了只有自己认得的记号。如果通道没全塌,或许……能找到。”
她没有把话说死,但给出的信息已经足够让南宫烨心脏狂跳。
他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牵动伤口也浑然不觉。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这条密道真的存在且可用,他就可以率领一支精锐,悄无声息地直插北狄大军侧翼或后方!配合正面守军,内外夹击,战局将瞬间逆转!
风险当然极大。未知的矿道,随时可能坍塌,可能有毒气、积水……但战机稍纵即逝,靖西侯危在旦夕,任何一丝希望都必须抓住!
他停下脚步,目光重新定格在慕容晚晴身上,深邃无比:“慕容晚晴,本王需要你带路。若此道真能通北境,你便是此战首功!亦是……救靖西侯、救数万边军将士的恩人!”
他没有再提孩子,没有再说过往。此刻,他是主帅,在恳请(或者说,近乎命令)一个可能掌握着关键情报的人。
慕容晚晴迎上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火光在她眼中跳跃。她知道,一旦答应,就意味着更深地卷入南宫烨的世界,卷入这场战争,也意味着……离某些真相的揭开,更近一步。
但,外祖父在那里。靖西侯府是母亲的家,是原主记忆里少有的温暖,也是她内心深处认可的血脉亲缘。
“我可以试试。”她终于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但我有条件。”
“你说。”南宫烨毫不犹豫。
“第一,我只负责辨认我当年留下的记号,指出可能的方向。探路、排险,是你的责任。我不是工兵,更不是你的士卒。”
“可以。”
“第二,此事机密,除你绝对信任的极少数亲卫,不得外泄。人多口杂,且矿道未必能容大军通过。”
“正合我意。本王本也只打算带数百精锐奇袭。”
“第三,”慕容晚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无论此行事成与否,此事之后,关于过往,我不说,你不许再逼问。如何处置你我之间的事,由我自己决定。”
南宫烨的拳头猛地握紧,指节泛白。这个条件,无异于将他最渴望知道的答案,再次推远,甚至可能永远封存。
但……军情如火,靖西侯性命攸关。与数万将士的生死、边关的安危相比,他个人的痛苦与渴望,必须退让。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的冷静:“……好。本王答应你。”
“口说无凭。”慕容晚晴却没那么容易相信。
南宫烨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刻着龙纹的玄铁私印:“此乃本王贴身私印,见印如见人。以此为凭,若本王事后反悔逼问,你可持此印,要求本王做任何一件事,或昭告天下本王言而无信。”
这几乎是将一个巨大的把柄交给了她。足见其决心。
慕容晚晴看了看那枚私印,终于点了点头:“好。”她接过私印,入手冰凉沉重,“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等你的亲卫下来,安排妥当,我们稍作休整,便准备探路。”
就在这时,洞口外传来亲卫队长的喊声和绳索晃动的声音:“王爷!慕容郎中!绳索找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暂时将所有的纠葛与秘密,都压在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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