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县县令钱有财几乎是哭着答应谈判的。没办法,云溪县那边堆积如山的“特产”在南风的助攻下,威力与日俱增,已经不仅仅是味道感人了,靠近河岸的怀远县百姓甚至开始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民间称之为“中了云溪瘴气”。再不想办法解决,他钱有财别说官位,怕是连怀远县都要待不下去了。
谈判地点,最终定在了两县交界、白沙河上那座年久失修的石桥中间。这里位置中立,视野开阔,谁也玩不了埋伏。
这天上午,日头正好。陈野只带了张彪和王老三两人,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石桥。陈野甚至都没穿官服,就一身利落的青布短打,手里……还拎着一把刚从农家借来的、沾着点不明污物的粪勺,权当拐杖拄着,走得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对面,钱有财则是如临大敌。他穿着簇新的七品官袍,带着师爷、衙役,足足十几号人,阵仗摆得十足。可当他看到陈野手里那把粪勺,再闻到空气中那若有若无、却无孔不入的熟悉气味时,脸色瞬间就白了,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当场吐出来。他身后的随从们也个个面色难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钱大人,别来无恙啊?”陈野走到桥中央,将粪勺往地上一顿,笑着打招呼,仿佛手里拿的是尚方宝剑。
钱有财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陈大人,你……你这……”他指着那粪勺,手指都在发抖。
“哦,这个啊?”陈野拿起粪勺,毫不在意地看了看,“来的路上,看见河边咱们堆的‘肥料’有点漫出来了,顺手帮着归置了一下。钱大人也知道,我们云溪县穷,什么都得利用起来,见笑了。”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钱有财脸上。什么叫“咱们堆的肥料”?这他妈是赤裸裸的威胁!
钱有财气得浑身哆嗦,却不敢发作,只能咬着牙道:“陈大人,咱们还是谈正事吧!这水……这河道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谈,当然要谈。”陈野把粪勺交给旁边的张彪拿着(张彪接过,如同捧着什么神兵利器,昂首挺胸),自己拍了拍手,“钱大人,白沙河是两县母亲河,你们在上游一声不吭就把水截了,害得我们下游秧苗干死,工坊停产,百姓连水都喝不上。这事儿,您得给个说法吧?”
钱有财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立刻道:“陈大人此言差矣!今年天旱,我们怀远县用水也紧张,筑坝蓄水,也是为了我县百姓生计!况且,这河道流向,本就经过我怀远县,我们酌情使用,有何不可?”
“酌情使用?”陈野笑了,指了指桥下那细弱游丝的水流,“钱大人管这叫酌情?这都快断流了!你们那是酌情吗?你们那是绝户!照这么个用法,我们云溪县明年就可以改名叫‘云溪戈壁’了!”
他语气转冷:“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两个选择:第一,立刻、马上,把你那破坝给老子拆了!恢复河道原状!以后用水,咱们按田亩、人口,定个章程,公平分配!第二……”
陈野顿了顿,目光扫过钱有财那苍白的脸,以及他身后那些下意识捂住口鼻的随从,嘿嘿一笑:“第二,咱们就继续这么耗着。你们在上游截你们的清水,我们在下游堆我们的‘肥料’。看看到底是谁先受不了!反正我们云溪县的百姓苦惯了,鼻子灵,耐受力强。就是不知道怀远县的各位同僚和百姓,还能扛多久?听说这味道闻久了,伤身啊,还败运……”
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尤其是最后“败运”两个字,更是戳中了很多信奉风水运道的古人软肋。钱有财身后的衙役们脸色更白了。
钱有财冷汗直流,他知道陈野这流氓真干得出来。而且,真要把事情彻底闹大,捅到府城,他截水在先也不占理。更何况,陈野刚刚得了剿匪的嘉奖,风头正劲……
“陈大人……何必……何必把事情做绝呢……”钱有财的气势彻底垮了,语气软了下来,“分水……分水章程,可以商量……”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陈野脸上瞬间阴转晴,变脸比翻书还快,“王老板,把咱们拟的章程,给钱大人过目。”
王老三立刻上前,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书。上面明确规定了根据两县实际耕地面积、人口数量以及工坊规模,计算出的用水配额,以及枯水期、丰水期的不同分配方案,甚至还提出了共同出资修缮水利、建立联合巡河机制的条款。条款细致,考虑周全,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钱有财看着那文书,心里更是发苦。这陈野,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跳啊!
“这……这配额,是否……是否对我怀远县太过苛刻?”钱有财试图挣扎一下。
“苛刻?”陈野拿起张彪手里的粪勺,作势要往桥下舀水,“钱大人要是觉得苛刻,咱们再好好聊聊这‘肥料’的堆肥工艺和气味传播原理?”
“别!别!”钱有财吓得差点跳起来,连连摆手,“依你!都依你!就按这个章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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