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带来的震撼余波,在云溪县荡漾了好几天才慢慢平息。陈野,哦不,现在是陈奉直了,脑袋上顶着个从六品的散官头衔,兜里揣着黄澄澄的一百两赏金,走起路来感觉地面都在发飘。当然,这飘的感觉只维持了不到半天,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奉直大夫?听着跟妇科圣手似的……”陈野私下里跟张彪嘀咕,“还是叫大人顺耳。”
张彪嘿嘿傻笑:“俺觉得奉直大人更威风!”
“威你个头!”陈野一脚轻踹在他屁股上,“赶紧干活去!扩招五百人!训练量加倍!听不懂人话啊?”
“是!大人!”张彪屁颠屁颠地跑了,如今他手下即将有五百号弟兄,走路都带风。
升官发财的喜悦,很快就被孙太监透露的“北疆不太平”的消息冲淡了。陈野很清楚,皇帝老儿这次这么大方,绝不是因为他陈野长得帅或者太子面子大,纯粹是时势使然,需要他这块“又臭又硬”的骨头来撑场面。
“妈的,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陈野骂骂咧咧地召集了核心班子开会,“都听好了,好日子过完了,苦日子可能要来了!北边的蛮子不老实,咱们这儿虽然天高皇帝远,但谁知道会不会被波及?从今天起,云溪县进入‘准战时状态’!”
他一条条命令下达,清晰而迅速:
“二牛,盘点所有库存!粮食、盐、铁、药材,能囤多少囤多少!跟王老三说,以后的生意,优先换这些硬通货!‘互助贷’暂时收紧,钱要花在刀刃上!”
“孙老窑,砖窑减产,抽调人手,全力打造兵器箭头、修补器械!我画的那几种守城用的狼牙拍、夜叉檑,抓紧时间弄出样品来!”
“赵小乙,客栈留意南来北往的客商,特别是从北边来的,多打听消息!价格可以给高点!”
“柳娘子,胭脂铺缩减花哨玩意儿的产量,多备些金疮药、止血散之类的简单药材,组织妇人学习包扎护理!”
“彪子,你的任务最重!五百乡勇,我要你在三个月内,把他们练成一支能拉出去打仗的精兵!不是以前那种对付土匪的练法,是按正经军队的操典来!阵型、号令、搏杀,往死里练!缺什么装备,直接找二牛和孙老窑!”
众人领命,神色都凝重起来。他们相信陈野的判断,既然大人说可能要打仗,那就必须做好准备!
整个云溪县就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开始以一种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修了一半的水渠工地,民夫们喊着号子,干得更卖力了;砖窑里炉火日夜不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取代了往日制坯的忙碌;乡勇队的校场上,杀声震天,新老队员混编在一起,进行着更加严酷的训练;连街上的百姓,走路都快了几分,脸上少了几分之前的闲适,多了几分紧迫感。
在这片紧张忙碌的氛围中,太子赵珩,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京城的旨意里虽然没有明说,但孙太监私下暗示,陛下希望太子尽快回京。云溪县这个“泥潭”,太子已经陷得够深了,不能再待下去了。
离别的前一晚,赵珩主动来到县衙后院,找到了正在对着一个巨大的沙盘(用泥土和石子临时堆砌的云溪县及周边地形图)比划划的陈野。
“殿下?您怎么来了?”陈野有些意外,拍了拍手上的泥。
赵珩看着那粗糙却细节丰富的沙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归于平静:“明日,我便要回京了。”
陈野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也是,殿下是该回去了。这穷乡僻壤的,委屈您了。”
赵珩摇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陈野:“谈不上委屈。此番云溪之行,于我而言,获益良多。见识了民生之多艰,亦见识了……为官之不易,与……变通之必要。”他说到最后,语气有些艰涩,显然还在消化陈野那套“流氓实干”理论带来的冲击。
陈野咧嘴一笑:“殿下能这么想,那下官这些日子的‘惊吓’,就算没白费。”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晚风吹过,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乡勇操练的号子声。
“陈野,”赵珩忽然郑重地开口,“我走之后,云溪县……便交给你了。望你善加守护,勿负……勿负此地百姓。”
陈野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殿下放心,云溪县是下官的心血,也是几千百姓安身立命之所。只要我陈野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容外人践踏!”
赵珩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雕龙玉佩,递给陈野:“此物你收好。若遇……若遇实在难以解决的危急之事,可凭此物,设法传信于我。”
陈野看着那块触手温润、显然价值不菲的玉佩,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挑了挑眉:“殿下,这算是……私人赞助?”
赵珩被他这混不吝的说法逗得有些想笑,又有些气恼,板着脸道:“是信物!让你收着就收着!”
“得嘞!”陈野这才笑嘻嘻地接过,毫不客气地揣进怀里,“那就谢殿下赏了!以后缺钱了说不定还能当掉换点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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