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的气氛愈发紧绷。连续不断的诡异死亡像一层厚重的阴霾压在每个人心头。幸存的那四个从犯被分别隔离,由贺驰亲自带人十二时辰轮班看守,饮食药物皆经柳当归严格查验,生怕再出纰漏。
叶明霄被叶靖安严令限制外出,虽心中焦急,却也明白这是为了保护他。他索性将自己关在书房,与那本密码手札和一堆卷宗较上了劲。陆清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殓房和临时布置出的证物间,反复查验那些带回来的符咒、粉末以及死者身上任何可能的细微线索。柳当归则埋首于他那堆医药典籍和游历笔记中,试图更快地破解那邪门符咒的确切来源。
午后,叶明霄正对着手札上几个反复出现却意义不明的符号苦思冥想,陆清昭端着一小碟东西走了进来。
“看看这个。”他将碟子放在叶明霄面前。碟子里是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夹杂着些许未燃尽的细小纸屑。
“这是什么?”叶明霄疑惑。
“从那个老仆的暗袋夹层里找到的。不是毒粉,像是某种东西燃烧后的灰烬。”陆清昭道,“柳先生初步看过后,说可能是一种特制的符纸或药符燃烧后所留,成分很复杂,有朱砂、多种矿物粉和…某种骨粉。”
“骨粉?”叶明霄心头一跳。
“嗯。而且,你看这纸屑上的残墨。”陆清昭用镊子小心地拨开一点,露出下面极细微的一点暗红色,“和河神庙那些符咒的墨迹很像。”
叶明霄立刻拿起手札,快速翻到几处:“你看!手札里几次提到‘丹料’、‘焚祭’,后面都跟着这个符号!”他指着一个形似火焰环绕丹药的奇特符号,“之前一直不明白具体指什么,会不会就是指焚烧这种特制的符纸或药符?”
陆清昭凑近仔细比对,眼神微凝:“可能性很大。如果这种焚烧仪式是邪祭的一部分,那么每次进行或许都需要特定的‘丹料’。”
“也就是说,谁提供或掌控这种‘丹料’,谁就很可能与核心邪祭直接相关!”叶明霄精神一振,“这种特殊的东西,来源一定不会很广!”
“我再去问问柳大爷,看他能否分析出更具体的成分来源。”陆清昭端起碟子,转身欲走。
“等等,清昭。”叶明霄叫住他,从旁边拿出一叠纸,“这是我刚整理出来的,关于密码本里提到的所有货物交接和资金流动中,与‘祭’字符号以及这个‘丹料’符号同时出现的时间、地点和经手人。或许能交叉比对出点什么。”
陆清昭接过那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看了看叶明霄眼下的淡青色,沉默了一下,道:“嗯。很有用。”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别熬太晚。”
叶明霄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弯起,露出那个标志性的小酒涡:“知道啦,你也是。”
陆清昭没再回应,快步离开了,只是耳根似乎有些微红。
叶明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重新埋首卷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他抬起头,隐约听到前衙传来“京城”、“八百里加急”等字眼。
难道是京城的回信到了?
他立刻起身想去前衙,但想到叶靖安的禁令,又硬生生忍住,只能焦灼地在书房里踱步。
约莫一炷香后,书房门被推开,叶靖安手持一个密封的铜管,面色沉肃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陆清昭和贺驰。
“靖安哥,是京里的消息吗?”叶明霄急忙问。
叶靖安点了点头,拆开铜管上的火漆,抽出一卷公文,快速浏览起来。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稍展。
看完后,他将公文递给陆清昭和贺驰传阅,沉声道:“刑部和都察院已收到我们的密报,极为重视。陛下也已知晓此事。”
叶明霄心中一紧:“朝廷的意思是?”
“旨意已下,着令邻郡的观察使周大人秘密调派一支精兵,三日内抵达宁州境内听候调遣,以防州府衙役不可靠,钱明远狗急跳墙动用官兵反抗。同时,陛下赐我临机专断之权,宁州境内凡涉此案者,无论品级,均可先行扣押审问!”
这无疑是极大的支持和授权!意味着他们不再孤立无援!
“太好了!”叶明霄和贺驰都面露喜色。
唯有陆清昭依旧冷静,他看完公文后,问道:“朝廷对钱明远背后可能涉及的邪术一事,有何指示?”
叶靖安面色凝重起来:“公文上未明言,但密信中有陛下的口谕,只有四个字——‘彻查,勿纵’。此事干系太大,涉及邪术妖言,动摇国本民心,必须连根拔起,但又不能引起太大恐慌。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要准、要狠!”
压力更大了,但也有了更强的后盾和明确的指令。
“观察使的兵马到来之前,这三日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叶靖安目光扫过三人,“我们必须找到最直接的、能钉死钱明远、甚至揪出他背后之人的铁证!否则,一旦大军压境,他们很可能断尾求生,甚至彻底毁灭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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