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弩箭像一道冰冷的诅咒,钉穿了马车厢壁,也钉入了众人的心头。
“追!”贺驰怒吼一声,带着几名护卫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弩箭射来的方向——街旁一处屋顶的暗影。然而对方显然早有准备,一击之后便迅速遁走,只留下空荡荡的屋脊和远处几声受惊的犬吠。
马车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叶靖安展开那卷染血的绢布,上面的字迹潦草而充满恶意。
“尔等死期将至,黑巫归来,百鬼夜行。”
“他们果然狗急跳墙了!这是在向我们示威恐吓!”叶靖安脸色铁青。
“不是示威。”陆清昭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阻止了叶靖安想要揉捏绢布的手,“先别碰,这血颜色和气味有些异常。”他目光锐利地盯着那暗褐色的字迹,“需立刻让柳先生辨认。”
马车不再停留,以最快速度冲回县衙。车刚停稳,四人便疾步下车,叶靖安手持那卷绢布,径直冲向柳当归居住的后院厢房。
“柳先生!急事!”叶靖安叩响房门。
柳当归披着外衣开门,看到四人凝重神色,睡意顿消:“怎么了?”
叶靖安将绢布递上,快速说明了遭遇冷箭的经过。
柳当归神色立刻严肃起来,接过绢布,却并未直接用手触碰血迹部分。他回到屋内,取出琉璃镜片和一套小巧的工具,仔细查看那血迹,又极其小心地扇闻了一下,脸色骤变:“这不是寻常人血!腥气中混着一股腐草的阴臭……这是用了邪法炮制过的黑狗血,书写者意在诅咒!长时间携带或触碰此物,恐会心神涣散,厄运缠身!”
诅咒?!众人皆是一惊。
“雕虫小技!”柳当归冷哼一声,迅速取出几张特制的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纸贴在绢布周围封印住那股邪异气息,又拿出药粉在周围撒了一圈。“暂且压住了,但需尽快焚毁处理。看来对方阵中确有懂得邪术之人,而且心思歹毒!”
这突如其来的诅咒袭击,让原本因找到线索而稍显振奋的气氛再次压抑起来。对方的手段,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诡谲难防。
叶靖安立刻召集所有人。
“计划必须提前!”叶靖安斩钉截铁,“观察使的兵马最迟明晚抵达。但我们不能等到那时了!钱明远已然察觉,甚至可能猜到我们找到了些东西。他今夜极可能会转移证据,甚至再次潜逃!”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突击钱府!”贺驰握紧了刀柄。
“不,”陆清昭却摇了摇头,“他若真想逃,不会用这种方式打草惊蛇。这诅咒,更像是拖延和扰乱。”
叶明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运转,将今日在钱府的所见在脑中一一闪过:热闹的寿宴、戒备森严的护卫、那个荒凉的贴着符纸的小院、钱明远离席更衣、陆清昭检测出的阴魂草残留、书房里的梦罗刹味道、还有那支诅咒之箭……
“调虎离山!”叶明霄猛地抬头,“靖安哥,清昭说得对!他们可能不是要逃!那诅咒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自乱阵脚,把力量集中在防备邪术或者追查刺客上!他们真正的目的,或许是……”
他话音未落,林云飞如同一阵风般从外面疾掠而入,脸色紧张:“靖安哥!我们监视钱府的人发现,半刻钟前,有一辆运送泔水的桶车从钱府后门离开了!那车看起来比平时沉得多,压得车辙很深!而且赶车的人不是平时那个老头,换了个生面孔,戴着斗笠看不清脸,但动作很利落!”
泔水车!那是每日都会从各大府邸运出污物、最不起眼的渠道!
“坏了!”叶靖安猛地一拍桌子,“他们要金蝉脱壳!重要的东西,甚至可能包括钱明远本人,很可能就在那辆泔水车里!”
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若非林云飞机警,他们几乎就要被那支诅咒弩箭的恐吓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让对方从眼皮底下溜走!
“贺驰,立刻带最能干的人,骑快马去追那辆泔水车!封锁所有出城要道!云飞,你轻功好,从旁策应,务必截住他们!”叶靖安立刻下令。
“是!”贺驰和林云飞领命,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出。
“那我们呢?”叶明霄急问。
“我们?”叶靖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我们去抄了钱明远的老巢!既然他可能想跑,那府里此刻定然空虚,正是我们彻底搜查的大好时机!柳先生,麻烦您坐镇衙门,处理这诅咒之物,并防备对方再用邪术手段。”
“放心去吧,老夫倒要看看,还有什么魑魅魍魉敢来!”柳当归一拍胸脯。
“明霄,清昭,随我点齐剩下的人手,立刻再赴钱府!”叶靖安抓起官印和佩刀,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夜色深沉,县衙大门洞开,火把如龙,映照着叶靖安、陆清昭、叶明霄和一群精干衙役肃杀的面容。与几个时辰前赴宴时的暗流涌动不同,这一次,是刀出鞘、箭上弦的正面强攻!
马蹄声疾如骤雨,打破了宁州夜的宁静,直扑通判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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