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后,宁州之事暂告段落。
圣莲教总坛被捣毁,核心成员或死或擒,残余势力由叶靖安协同新任的驻军将领继续清剿。红莲血玉已毁,最大的隐患消除。关于狄青麟与邪教勾结、以及其可能牵连京城更深势力的铁证,被徐璟亲自整理封存。
这一日,宁州城外,长亭畔。
徐璟一身钦差官服,神情肃穆,即将启程返京复命。叶靖安率领县衙一众官吏相送。
“叶知县,宁州后续事宜,便托付与你了。”徐璟握着叶靖安的手,郑重嘱托,“清剿务尽,安抚百姓,恢复民生。”
“徐大人放心,下官定不辱命。”叶靖安郑重点头,眼中满是不舍与敬意。
徐璟目光转向一旁来送行的几人。
贺驰的伤势在柳当归的精心调理下已好了七八成。柳当归用了数种珍奇药材,辅以独门针法,才将他体内那两股失去源头的狂暴力量勉强疏导平和,虽未根除,但已无大碍,反而因祸得福体魄更强健了些。他站在一旁,身姿挺拔,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他看着徐璟,抱拳行礼:“大人一路保重。”他的目光掠过徐璟身边的叶明霄,眼中是纯粹的、兄长般的关切与一丝释然。他早已看清叶明霄与陆清昭之间那旁人难以介入的默契,那份朦胧的好感已化作更深厚的、如同家人般的情谊。
林云飞还是那副活泼模样,笑嘻嘻地:“徐大人,回京见了皇上,可得替我们多美言几句啊!”
徐璟不禁莞尔:“放心,诸位之功,本官必如实奏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陆清昭和叶明霄身上。陆清昭依旧是那副冷脸,只是微微颔首。叶明霄则有些不舍:“徐大人……一路顺风。”
徐璟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宁州好生协助叶知县,自己也多加小心。”
辞别完毕,徐璟登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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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徐璟,生活如同奔腾的激流终于汇入宽阔平缓的河道,回归了看似琐碎却弥足珍贵的日常。
县衙后院,几株老树枝繁叶茂,筛下细碎的金色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和初夏草木特有的气息,温暖而安宁。
柳当归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霸占着院子里最好的那个石凳,眯缝着小眼睛,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脚边已经积了一小堆瓜子壳。他瞅着正蹲在一旁,认真帮他把一大堆刚晒好的药材分门别类的叶明霄,嘴里还不忘嘚啵:
“哎呦,小叶呐,”柳当归拖长了调子,“手脚挺麻利嘛?看来跟着老夫我这段时间,没白熏陶,认识药材比某些只会验尸的臭小子强多了!”他说着,故意瞥了陆清昭一眼。
叶明霄脸一红,没好气地回嘴:“柳大爷!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是帮大家的忙!再说了,清昭验尸的本事天下第一,你能比吗?”
“嘿!你这小没良心的!”柳当归跳起来,作势要打,“没有老夫我妙手回春,你们几个早就交代在葬魂涧了!现在倒嫌弃起我来了?清昭,你管不管他?”
陆清昭正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垂着眼帘,极其专注地擦拭着他那一套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银针,以及几件精巧的仵作工具。这是他的领域,不容半分马虎。听到柳当归的嚷嚷,他头也没抬,只是薄唇轻启,冷冰冰地抛出一句:“他说的没错。验尸,我确实比你强。”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太阳东升西落般的事实,却精准地把柳当归噎得直翻白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你们……”柳当归指着他们俩,手指头都在哆嗦,“两个清昭眼狼!合起伙来气我是吧?好好好!”他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回去,抓起一把瓜子狠狠嗑着,仿佛那是陆清昭的骨头,“下次再受伤中毒,别求我!求我也不给治!”
叶明霄看他那样,又忍不住笑了,拿起一把安神的干花,作势要扔他:“求你啊?美得你!顶多……顶多下次你偷偷把靖安哥珍藏的那点雨前龙井顺出来喝的时候,我假装没看见,不告诉他!”
“呸!小兔崽子!谁……谁偷喝了!”柳当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大声反驳,声音却明显有点虚,“我那叫……那叫品鉴!帮他尝尝有没有受潮!不懂别瞎说!”两人顿时又像往常一样吵吵嚷嚷起来,声音在宁静的院子里传开,却并不刺耳,反而添了许多生气。
陆清昭听着他们斗嘴,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继续擦拭着他的工具。过了一会儿,他状似无意地将手边一杯刚泡好的、冒着热气的茶推了过去,正好停在叶明霄手边。杯子里飘着的,正是叶明霄刚才分拣出来的安神干花。
叶明霄吵得口干舌燥,顺手就拿起来喝了一口,温度正好。他愣了一下,看向陆清昭。
陆清昭却立刻侧过脸,拿起那根保养好的长针,对着阳光微微转动,检查着是否还有瑕疵,仿佛刚才递茶的动作只是顺手而为,语气依旧硬邦邦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吵赢了?口水都快说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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