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后,那令人心悸不已的爆鸣声久久不散,但最终还是被无尽的死寂所吞噬掉了;此时此刻,唯有一股浓烈刺鼻且让人作呕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空气中——那是由烧焦后的物体散发出的糊味和鲜血混合在一起而形成的诡异气味!这股异味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正悄无声息地在黎明前夕寒冷刺骨的空气中肆意流淌,并将静思堂院子里发生过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原本完整无缺的房屋已经变成了一堆残破不堪的废墟:墙壁倒塌成一片狼藉,地面也被炸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那些曾经坚固无比的铁器此刻更是变得面目全非,它们或弯曲变形,或破碎断裂,宛如一个个失去灵魂的怪物般静静地躺在那里。这些景象在清晨微弱的阳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就好像是一场可怕噩梦中遗留下来的残渣碎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短暂的凝滞过后,压抑的痛哼与粗重的喘息打破了寂静。贺驰率先以刀拄地,挣扎起身,抹去唇边血迹,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沙哑却不容置疑的命令已脱口而出:“清点伤亡!救治弟兄!封锁四周,一应物证,不得妄动!” 官兵们如梦初醒,迅速行动开来,于废墟间搜寻生息,捆缚残敌。
林云飞从瓦砾中跃出,虽灰头土脸,却咧开嘴,朝着静思堂窗口那惊魂未定的叶明霄用力挥了挥手,笑容灿烂,虎牙粲然。
堂内,叶明霄直至此刻方觉力竭,身形一晃,便被陆清昭稳稳扶住。 “事了。”陆清昭声调依旧平稳,唯有搀扶的手臂透着力道。他看向叶明霄苍白却眸光发亮的脸,静默一瞬,终是道:“做得极好。” 寥寥四字,出自他口,重若千钧。叶明霄唇瓣微颤,想笑,却只余重重颔首。
叶靖安疾步而来,目睹院中景况,纵是沉稳如山,眼角亦不禁剧烈跳动。他旋即稳控全局,指令如流水般颁下,善后事宜顿然井井有条。
“大人,首恶乌长老及其党羽核心,已悉数伏诛。”贺驰上前禀报。 叶靖安目光掠过那触目惊心的焦坑,缓缓颔首,面沉如水:“诸位…辛苦了。”其目光落于相互扶持的陆叶二人身上,更是盈满复杂感慨,“速扶陆先生、叶先生下去好生将息!所有伤者,不惜代价,全力救治!”
东方既白,晨曦渐露,温柔金光刺破云层,驱散漫漫长夜残留的阴冷,拂过每一张疲惫却闪烁着胜利辉光的脸庞。
接下来的时日,云州府衙在创伤中缓慢复苏。 后衙的废墟被仔细清理,工匠们的敲打声与忙碌身影取代了曾经的杀伐之音,开始一点点抚平战火留下的疮痍。叶靖安书房的灯火常彻夜未熄,对被俘者的连夜鞫讯,如抽丝剥茧,悄然撕裂着幽月教在暗处织就的罗网,一处处潜藏巢穴与暗线随之土崩瓦解。案头那封呈送朝廷的奏报,墨迹酣畅,事无巨细,将这场惊心动魄的暗战与诸多功臣之名——叶明霄之智、陆清昭之谋、贺驰之勇、林云飞之捷、沈璃之巧、柳当归之仁——郑重书于青史之上。
而最大的慰藉,莫过于温念之的转变。 随着乌长老的湮灭,那如附骨之疽的邪术根源似乎也随之斩断。温念之不再是一具空洞的躯壳,昏睡中,他眉尖会无意识蹙起,唇间偶尔溢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更有一次,在那晨曦微露的时刻,他眼睫剧烈颤动,竟缓缓睁开了眼!虽目光仍显涣散迷茫,却已不再是死寂的灰暗,分明映入了微弱的光影。柳当归与沈璃共诊后,皆断言其受创的神魂正自我萌蘖,彻底清醒不过时日问题。
这希望如春风化雨,驱散了叶明霄心头积压的所有阴霾。他日夜守于榻前,悉心照料,拭面喂药,不假他人之手,眼中重燃的光彩,比任何时候都更亮。
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地洒入室内。叶明霄刚细致地喂完最后一口药汁,正欲替他擦拭。
蓦地,那紧闭的眼睫再次剧烈颤动起来,比任何一次都要急促。旋即,那双漂亮却久无神采的眸子,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初时仍蒙着雾气,带着初醒的懵懂与脆弱,目光虚浮地游移着,最终,缓缓地、精准地,定格在叶明霄因紧张期盼而微微放大的脸上。
苍白的唇瓣翕动了几下,一个极其微弱、沙哑不堪,却清晰得如同玉碎般的声音,轻轻逸出:
“…明…霄?”
叶明霄浑身剧震,狂喜与酸楚如潮汹涌,瞬间冲红了眼眶。他猛地紧握住那只微凉的手,声音哽咽得破碎不堪:
“欸!念之…是我!是我!你醒了…你终于肯醒了…”
窗外,天光澄澈,岁月静好。所有血腥、阴谋与黑暗,仿佛真随着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燃,彻底归于尘土。
温暖的曙光,终于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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