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大同校场。
袁崇焕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新编练的“山西新军”。五千人,都是从各边镇挑选出来的精壮,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没有那些老兵油子的习气。
“今天操练的科目是:火枪齐射。”袁崇焕高声道,“记住要领:装药、装弹、压实、瞄准、射击。动作要整齐划一,听鼓声行事!”
台下,五千支新式燧发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南京军器局最新送来的批次,射程、精度都比旧式火铳强得多。
“预备——”
鼓声响起。五千士兵同时动作:从腰间火药袋倒出定量火药,装入枪管,然后从弹袋取出铅弹,用通条压实。
动作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已经初具模样。
“瞄准——”
士兵们举枪,枪口对准三百步外的靶墙。
“放!”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连成一片,白烟弥漫了整个校场。远处靶墙上,木屑纷飞。
“报靶!”袁崇焕命令。
很快,报靶兵跑回来:“禀督师,中靶四千二百一十七发!其中红心八百六十五发!”
五千发,中四千二百多,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要知道,旧式边军火铳,能在两百步外打中靶子的都不多。
“好!”袁崇焕难得露出笑容,“告诉将士们,今晚加餐,每人半斤肉!”
台下爆发出欢呼声。
袁崇焕走下点将台,副将何可纲迎上来:“督师,新军士气很高。照这个进度,三个月后就能成军。”
“还不够。”袁崇焕摇头,“陛下要的是一支能野战、能攻坚的新式军队。光会打枪不行,还得学阵法、学工事、学步炮协同。你看见南京送来的那些小炮了吗?每门只有两百斤,两匹马就能拉着跑,射程却有一里。这才是未来。”
何可纲点头:“工匠营已经在仿制了,下个月就能出第一批。”
正说着,一骑快马驰入校场。马上的骑士浑身是血,刚下马就栽倒在地。
袁崇焕快步上前:“怎么回事?”
骑士挣扎着抬头:“督师……姜镶……姜镶反了!”
“什么?”袁崇焕脸色大变,“他不是在来南京的路上吗?”
“他走到保定……就杀了押送的官兵,纠集旧部,往宣府去了!宣府副将张雄是他旧部,已经开城响应!现在……现在叛军已有万人,打出‘清君侧、诛袁贼’的旗号!”
校场里一片死寂。
姜镶反了。这个被调离大同的总兵,果然不甘心。
“督师,怎么办?”何可纲急问,“要不要调新军去平叛?”
袁崇焕沉吟片刻,摇头:“不。新军还没练成,不能轻易动用。传令:命王朴率大同守军五千,即刻开赴宣府。再给宣大总督卢象升去信,让他从东面夹击。”
“那咱们……”
“咱们继续练兵。”袁崇焕看着台下的新军,“姜镶反得正好。等新军练成了,就拿他试刀。”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升起一丝忧虑。
姜镶的反叛,恐怕不是孤例。边军整顿,触动太多人的利益。今天有姜镶,明天可能就有别人。
而更让他担心的是——姜镶反叛的时机,太巧了。
正好是朝廷废除贱籍、改革科举,江南士绅怨声载道的时候。
这背后,有没有人在串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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