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汉中军垦农场。
李定国接到调令时,正在给新兵讲解燧发枪的保养要领。调令很简单:命汉中军垦农场抽调一千精兵,由李定国率领,十月初一前抵达襄阳,归左良玉节制。
“左良玉?”王二看过调令,眉头紧锁,“李哥,这人可不是善茬。拥兵自重,朝廷几次调他都不动。现在突然要咱们去他麾下,会不会……”
“是祸躲不过。”李定国收起调令,“军令如山,必须执行。去,通知各队,选拔一千人,三日后出发。”
“那农场怎么办?”
“留五百人,由你负责。”李定国看着王二,“记住,咱们的根基在这里。田要种好,兵要练好。万一……万一我在外面出了事,这里就是弟兄们的退路。”
王二眼眶一红:“李哥,别说晦气话。咱们一起去!”
“不行。”李定国摇头,“农场不能丢。你留下,我放心。”
当夜,李定国独自登上农场后山。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垦区——稻田已收割完毕,田里堆着草垛;农舍星星点点,炊烟袅袅;训练场上,还有新兵在加练。
三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三个月后,这里有了庄稼,有了房屋,有了人烟。
这是他们一锄头一锄头开出来的。
“舍不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定国回头,见是杨主事。
“杨大人。”
“叫我文弱就好。”杨主事走到他身边,也看着山下景象,“这里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李把总,你功不可没。”
“是弟兄们肯干。”
“肯干,也得有人带着干。”杨主事顿了顿,“这次调你去襄阳,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定国摇头。
“姜镶叛军西窜,有进入陕西的迹象。左良玉在襄阳按兵不动,朝廷不放心,所以要派‘自己人’去。”杨主事看着他,“你虽然出身……特殊,但这几个月表现,陛下是知道的。派你去,既是考验,也是机会。”
“考验什么?”
“考验你的忠心。”杨主事直言不讳,“左良玉那里,是个泥潭。你若能站稳脚跟,甚至能影响他,那才是真本事。”
李定国苦笑:“我一个小小的把总,能影响左良玉?”
“现在不能,将来未必。”杨主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陛下的密旨,你看完烧掉。”
李定国接过,借着月光细看。信不长,但字字千钧:
**“李定国知悉:朕知尔才,亦知尔志。左部骄横,久不为用。尔至襄阳,当观其虚实,察其动向。若其忠,则助之;若其贰,则制之。事急可从权,朕不罪尔。另,汉中乃根本,不可轻弃。王二留守,朕已授其把总衔。”**
落款是一个“明”字,盖着私印。
李定国看完,信纸在手心微微发抖。这是皇帝对他的信任,也是给他的一把刀。
“陛下……真这么说?”
“陛下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杨主事正色道,“李把总,你曾是贼,但现在你是大明的官。陛下给你机会洗刷过去,也给你机会建功立业。怎么选,看你自己。”
李定国沉默良久,将信纸凑到火折子上点燃。火焰吞噬了字迹,也吞噬了他最后的犹豫。
“请转告陛下,”他单膝跪地,“臣李定国,必不负圣恩。”
杨主事扶起他:“还有一事。你到襄阳后,若见到这个人,”他递过一张画像,“设法接触,但不要暴露身份。”
画像上是个中年文士,面貌普通,但眼神锐利。
“这是?”
“陛下安排在左良玉身边的眼线。”杨主事低声道,“代号‘影’。他会主动联系你。”
李定国收起画像,心中凛然。皇帝布局之深,远超他想象。
“我何时动身?”
“三日后。”杨主事拍拍他的肩,“这一路不太平。姜镶的叛军,溃散的流寇,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土匪’。你这一千人,未必能全须全尾到襄阳。”
李定国眼中闪过厉色:“那就让他们试试。”
当夜,农场加强戒备。李定国召集军官,部署行军路线、警戒方案。这些曾跟着他流窜七省的老兵,此刻展现出惊人的军事素养——哪里适合埋伏,哪里必须速过,哪里可以补给,一清二楚。
“李哥,”一个老兵问,“咱们真要为朝廷这么卖命?”
“不是为朝廷,”李定国看着众人,“是为咱们自己。咱们现在有田了,有家了。谁想夺走这些,咱们就跟谁拼命。朝廷能给咱们田,那咱们就为朝廷卖命。这个道理,简单吗?”
简单,但真实。
众人点头。
“好了,都去准备。三日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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