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祭道深处,那股浩瀚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归宿。
盘坐于巫魂石台之上的洛昭然身躯猛地一震,周身缠绕的赤金丝线仿佛有了生命,发出嗡嗡的颤鸣,疯狂地钻入她的四肢百骸。
七日七夜的心焰淬炼,已将她的神魂锻造得坚不可摧,可这具凡胎肉体却走到了崩解的边缘。
她每完成一次呼吸,唇角便会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缕漆黑如墨的血丝,那是生机被燃尽的征兆。
就在这时,一道模糊的虚影在石台前缓缓凝聚,正是夜爻的残魂。
他的声音带着亘古的沧桑,直接在她识海中响起:“你已洞悉了第九阵眼的真相,也明白了自己肩负的使命。但你要清楚,重燃巫火,便是与天道为敌,届时九天神雷降世,万般劫罚加身,你……还敢走这条路吗?”
洛昭然紧闭的双睫微微颤动,随即猛然睁开。
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眸,此刻竟燃着两簇永不熄灭的赤金火焰,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虚妄。
她盯着夜爻的虚影,字字铿锵:“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我不怕天罚,只怕再像过去那般,被人当成随意取用的药引,任人宰割!”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腕上的血钥环挣脱束缚,自动悬浮至她掌心之上。
光芒大盛,一股灼热的刺痛传来,血钥环竟在她白皙的掌心烙下了一道繁复而古老的巫纹印记。
印记形成的刹那,她濒临崩溃的肉身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寸寸碎裂的经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南荒毒沼边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断岳和他麾下最精锐的几十名族人,正组成一个坚固的战阵,将洛昭然护在中央,朝着传说中的避难之地“骨鸣谷”疾行。
突然,前方涌来大片诡异的绿色雾瘴,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化作一滩脓水。
“戒备!是毒沼瘴!”断岳怒吼一声,手中巨斧横扫,卷起狂风试图吹散雾气。
然而,就在众人注意力被雾瘴吸引的瞬间,脚下的泥沼猛地炸开,数百条通体赤红的鳞蛇如离弦之箭,带着刺耳的嘶鸣,目标明确地扑向阵中的洛昭然。
“找死!”断岳双目赤红,巨斧挥舞得密不透风,将扑来的蛇群斩成漫天血雨。
他如一尊不败的战神,护在洛昭然身前,却没察觉到,一条被斩断的蛇尾中,飘出的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黑雾,已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肩颈的甲胄缝隙。
当夜,一行人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洞扎营。
篝火噼啪作响,断岳正安排守夜事宜,身形却毫无征兆地一晃,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族人们大惊失色,围拢上来,只见他们英勇无匹的首领皮肤正以恐怖的速度泛起一层死寂的青色,双瞳涣散,生命气息飞速流逝。
“是……是噬魂蛊!”随行的老祭司检查过后,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此蛊无药可解,一旦入体,便会吞噬神魂,直至魂飞魄散!完了……首领他……”
洞内瞬间被悲恸笼罩,魁梧的汉子们跪倒在地,发出压抑的痛哭。
他们都清楚,他们的首领即将逝去。
洛昭然快步上前,蹲下身紧紧握住断岳冰冷的手。
一股阴寒至极的毒素正盘踞在他体内,像一头贪婪的凶兽,疯狂啃噬着他逐渐暗淡的魂光。
就在这时,夜爻临别前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响:“情火非仅焚敌,亦可燃生。”
燃生……
她缓缓闭上双眼,在心底搜寻那最炽烈、最纯粹的情感。
一幕幕画面闪过,最终定格在寒渊之下,那个男人将重伤的她拥入怀中的第一夜。
是他指尖拂过她发梢的残留温度,是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疼惜。
就是这个!
洛昭然猛地睁开眼,指尖划破掌心,以自己的鲜血在断岳胸前飞速勾勒出一个古老的咒文。
她将那一丝从记忆深处抽出的、带着温度的情意,尽数注入掌心的巫纹印记,再通过血咒引导,低声喝道:“我说了,我不准你死!”
刹那间,她掌心的巫纹印记爆发出刺目的赤金光芒!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火焰,仿佛跨越了空间的束缚,自她掌心悍然贯入断岳的胸膛!
断岳的身躯剧烈抽搐,一道道黑气被强行逼出体外,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条焦黑的小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随即被火焰余温烧成了飞灰。
洞内众人被这神迹般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连哭泣都忘了。
断岳身上的青色迅速褪去,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老祭司愣了半晌,突然激动得浑身颤抖,对着洛昭然的方向重重叩首,用尽全身力气高呼:“大巫归来!真言敕命!”
百里之外,一处险峻的岩隙之中,一个身影如鬼魅般潜行。
青奴手中紧握着一枚通体漆黑、刻满怨毒符文的长钉——焚心钉。
此物乃是玄穹子亲赐,可瞬间锁定巫裔的神识,将其炼化为一具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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