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稀,夜色如墨。
赤夷族寨子在经历了白日的焦尾琴修复之喜后,暂时沉浸在一种充满希望的平静里。崖壁下的木屋中,沈昭盘膝调息,心口涅盘心火平稳跃动,与怀中修复至七成的焦尾琴、鸣玉、梧桐木心等物形成和谐的共鸣场,滋养着她的身心。白日协助修复时消耗的心力,正在快速恢复。
顾无言亦在屋内调息,膝上横着那具五弦木琴,指尖偶尔轻触琴弦,似乎在回味日间修复时那玄妙的音律。萧衍则如往常般,立于自己屋外崖边,面朝黑水峒方向,谛听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网,笼罩着方圆数里的山林。夜色里,他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偶尔掠过夜空的微弱星光照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寨中的篝火与巡逻的火把明灭不定,大部分族人已经歇息,只有哨塔上警惕的战士,依旧睁大着眼睛,注视着被黑暗吞噬的山林。
子时刚过。
萧衍闭合的双目骤然睁开!眸中锐光如电,刺破黑暗!
几乎在同一时刻,顾无言也猛地抬头,手指按在了琴弦上!而屋内的沈昭,亦被怀中梧桐木心突然加剧的温热搏动和一种莫名的心悸感惊醒!
“敌袭!” 萧衍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瞬间穿透夜色,清晰传入沈昭和顾无言耳中,更被他以特殊手法远远送向寨中几处关键的哨位!话音未落,他已如一道离弦之箭,射向寨子东侧最外围的预警机关区域!
“东南、正南、西南!三路!至少三十人以上!气息驳杂,有‘观星者’的阴冷,有邪巫的污秽,还有死士的血腥!速度极快,已突破最外围的‘虫蚁示警’!” 萧衍的声音短促而清晰,在奔行中传来更精确的判断。
他的谛听,在敌人进入数里范围时便已捕捉到那刻意压抑却依旧瞒不过他的杂乱“心音”与能量波动,直到对方踏入预设的预警区,才骤然示警,为寨中争取了宝贵的反应时间。
“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瞬间划破寨子的宁静!赤夷族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号角响起的刹那,各处木屋中便冲出无数矫健的身影,战士们抓起武器,奔向预定的防御位置,妇孺老弱则迅速躲入坚固的石屋或地窖。整个过程虽有些慌乱,却并无失措,显然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沈昭和顾无言也早已冲出木屋。沈昭手握短匕(已重新打磨),腰悬钢针皮囊,那具修复的焦尾琴被顾无言背在背上。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立刻朝着萧衍示警的、压力似乎最大的东南方向掠去!
他们刚抵达东南侧的木墙附近,便听到墙外传来尖锐的破空声和几声闷哼!
“放箭!” 墙头赤夷族小队长的怒吼声中,一片箭雨泼洒出去。但来袭者显然有备而来,黑暗中响起几声邪异的咒语吟唱,数面由黑气凝结的、半透明的盾牌凭空浮现,竟将大部分箭矢偏斜或腐蚀!紧接着,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顺着陡峭的岩壁和木墙缝隙,竟直接翻了上来!刀光闪烁,与墙头的赤夷战士瞬间战成一团!
这些翻上来的敌人身形瘦削灵动,出手狠辣刁钻,且武器上泛着幽蓝或惨绿的光芒,显然淬有剧毒!正是“影枭”组织的精锐杀手!
“是‘影枭’!小心毒!” 岩刚的怒吼声从另一侧传来,他正带着一队战士与从西南方突入的数名邪巫交手。那些邪巫或驱使着色彩斑斓的毒蛇毒虫,或洒出腥臭的粉末,或摇动诡异的骨铃,发出扰乱心神的音波,给赤夷战士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而压力最大的东南方,除了翻墙的“影枭”杀手,墙外还有数名身穿绣有星芒黑袍的“观星者”术士,他们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快速移动,手中不断打出道道阴冷的能量光束,攻击着木墙的防御符文和赤夷族的弓箭手,更试图布下某种困杀阵法。
战斗在瞬间于数个方向同时爆发,火光、刀光、法术的光芒交织,怒吼声、惨叫声、毒虫的嘶鸣声、骨铃的惑音混成一片,打破了山夜的死寂。
沈昭目光一凝,正要上前协助墙头的战士,顾无言却一把拉住了她,指向墙外那几名正在布阵的“观星者”术士,快速在木板上写下:“音律破阵,你护我侧翼,萧衍会干扰其心神引导。”
话音刚落,顾无言已盘膝坐下,将五弦木琴置于膝上,双目微阖,气质陡然空灵。他修长的手指并未立刻拨动琴弦,而是虚按其上,一股无形的、带着肃杀与破邪意味的音律波动,已悄然扩散开去,精准地“罩”向那几名“观星者”术士所在的区域。
几乎在顾无言音律发出的同时,萧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墙头一处阴影中。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冰冷如寒潭,目光锁定了那几名术士中似乎为首的一人。他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将谛听之力凝聚成一线,如同无形的尖锥,狠狠刺向那名术士正在集中精神引导阵法的意识核心!
那名术士身形猛地一晃,闷哼一声,手中凝结的法印顿时一乱,原本流畅的能量引导出现了刹那的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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