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靠在岩壁上,忍着脚踝传来的阵阵刺痛,一边揉脚、一边听着路建国唾沫横飞地继续吹嘘它这两年在此地的“见闻”和“功绩”,什么暗中点拨过某个快要饿死的樵夫让他找到一窝山鸡蛋啦,什么偷偷吓跑过一队想进山搜刮的鬼子兵啦,言语间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默默守护山林、深藏功与名的活雷锋鹿。
但方岩的脑子并没被这头鹿的满嘴跑火车带偏。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被路建国刻意模糊和回避的关键点——它只提“投胎”或“出差”来这里两年,却始终没说它来自哪里,之前是做什么的。结合它那一口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东北腔,以及“路建国”这个充满了某个特定时代和地域气息、又红又专的名字……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荒谬的猜想,在方岩心中逐渐成型。
难道……这家伙和自己一样,可能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个遥远的,只存在于他前世记忆碎片中的……红色故乡?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疯长。他盯着路建国那双看似清澈无辜、实则狡黠闪烁的鹿眼,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所谓的“穿越”或者“投胎”,难道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是一种普遍现象?
他需要验证一下。
趁着路建国正说到它如何机智地用幻术让一队鬼子在山里绕圈圈、最后累瘫在地的“光辉事迹”的间隙,方岩忽然开口,用一种极其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语气,轻轻吐出五个字:
“宫廷玉液酒。”
这五个字如同拥有神奇的魔力,瞬间击中了正在兴头上的路建国。
它那滔滔不绝的话语戛然而止,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整个鹿身猛地僵住,连周身缓缓流转的五色霞光都仿佛凝固了一瞬。它那双清澈的鹿眼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他乡遇故知般的狂喜和恐慌?
它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呆立当场,足足过了两三秒钟,才猛地回过神来。下一刻,它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或者说鹿尾巴),以一种与它优雅外形截然不符的敏捷,“嗖”地一下窜到方岩面前,一只前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一丝柔软的肉垫触感,结结实实地捂住了方岩的嘴巴!
“唔……”方岩猝不及防,被那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鹿蹄子堵了个严实。
“嘘——!!!!小宝贝!!”路建国把脑袋凑得极近,几乎要贴到方岩脸上,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急迫,那双鹿眼里再也没了之前的戏谑和狡黠,只剩下“大事不妙”的惊恐,“小声点!我的亲哥!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它紧张地左右张望,耳朵竖得老高,仿佛在警惕着冥冥中可能存在的监听,确认周围除了风声、树叶声以及韩正希微弱的呼吸声外再无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捂着方岩嘴巴的蹄子却没松开,用气音飞快地说道:
“下一句我知道!多少钱我也知道!这酒怎么样……我都懂!但是!!”它强调道,眼神严肃无比,“这话茬,在这儿,是禁忌!绝对不能提!提了要出大事的!”
它看着方岩眼中那了然而又带着探究的目光,知道自己是彻底瞒不住了,胖乎乎的鹿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激动、委屈和如释重负的复杂表情。
“哎呀妈呀……可算……可算是遇到个‘自己人’了!”它的声音带着点哽咽,但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用另一只蹄子拍了拍方岩的肩膀(动作有些滑稽),“哥们儿,不,同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隔墙有耳,不对,是隔山有耳!这鬼地方邪门得很!”
它终于松开了捂着方岩嘴巴的蹄子,但依旧紧张地示意他噤声。“咱得找个绝对安全,没‘外人’的地方,好好唠唠!细聊!必须细聊!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刚才那话,还有相关的,在确定安全之前,一个字都不能再往外蹦了!算哥求你了!”
它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之前略带巴结的讨好,变成了一种近乎急切的、同病相怜般的恳求。那“路建国”的名字,和对方才那句暗号的剧烈反应,几乎已经坐实了方岩的猜测。
这头神秘兮兮、满嘴东北话的五色鹿,果然和他一样,来自那个拥有“宫廷玉液酒”的地方!
方岩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脚踝的疼痛和眼前的困境依旧存在,但突然出现的“老乡”,无疑给这绝望的处境带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变数和……或许是一线生机?
他看了一眼身边呼吸逐渐平稳、但依旧需要救治和休息的韩正希,又看了看一脸紧张、眼巴巴望着他的路建国,沉声道:“先离开这里。她需要处理伤口,我的脚也要正骨。”
“哎呀,之前多有得罪啦兄弟!现在好啦!没问题的!都包在爸爸身上!”路建国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态度积极得不得了,“我知道有个好地方,绝对安全!是我这两年好不容易找到的‘安全屋’,鬼子、吵货、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怖玩意儿谁都找不到!我带你们去!”
它此刻显得干劲十足,仿佛找到了组织,找到了主心骨。它主动凑到韩正希身边,周身霞光微微闪烁,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韩正希的身体,让她漂浮起来,减轻了方岩的负担。
“哥们儿,你撑住点,我帮你看着路!”路建国在前面引路,它似乎对这片山林极为熟悉,专挑那些隐蔽难行、但相对平稳的路径。它一边走,一边依旧警惕地东张西望,时不时还停下来侧耳倾听,确认没有跟踪者。
方岩忍着痛,拄着步枪当做拐杖,跟在后面。他看着前方那头五彩斑斓、此刻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是“鬼鬼祟祟”的鹿影,心中的疑问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路建国为何对那句暗号如此恐惧?所谓的“禁忌”又是什么?它在这个世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而它口中那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又藏着什么秘密?
这一切,都只能等到了那个所谓的“安全屋”,才能慢慢揭晓了。脚下的路依旧艰难,但方岩的目光却比之前更加锐利和坚定。这个崩坏的世界,似乎正向他展露出隐藏在丧尸与战火之下,更加深邃和惊人的真相。而身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乡”鹿,无疑是通往这真相的一个关键,尽管看起来极其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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