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深坑中,方岩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被老路以模仿山岳意境、临时封印的“恶念珠”。珠子表面灰黄粗糙,如同风化的土石,但内部那一点暗红色的流光却如活物般缓缓脉动,透着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邪异。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观气之法。淡金色的微光自眸中亮起,并非之前研究“南波号”主体时那种极致的穿透与解析,而是带着更深的沉凝与感应,试图“阅读”这浓缩恶念中可能残留的信息碎片——就如同之前接触“丧门骨”时,曾窥见那些血腥献祭的记忆片段一般。
然而,这一次的“观看”,却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入”。
当他的感知触碰到那颗“恶念珠”的刹那,周围的景象——幽暗的坑壁、头顶的光斑、身旁疲惫的老路——骤然扭曲、褪色,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画。一股冰冷、粘稠、充满绝望与恶意的洪流,蛮横地裹挟着他的意识,坠入了一片由纯粹邪恶记忆构成的幻境!
场景:
这是一间阴冷、空旷的石室,墙壁上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火苗幽绿,映照出地面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发黑的大片污渍。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还有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焚香气息。
石室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肮脏白色研究袍、脸上带着神经质般狂热笑容的瘦高男子,正是岸信博士!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骨柄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眼神饶有兴致,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实验。
而跪在他面前的,是一对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新罗父女。父亲约莫四十岁,脸上布满风霜和恐惧的皱纹,紧紧将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儿护在身后。女孩瘦骨嶙峋,大眼睛里满是泪水,死死抓着父亲破旧的衣角。
岸信博士开口了,声音是那种刻意放缓的、带着诡异磁性的日语,但方岩却能“听”懂其意,仿佛这恶念本身就在传递信息:
“多么感人的亲情啊……父亲愿意为女儿付出一切,女儿也依赖着父亲,真是……美妙的羁绊。” 他的笑容扩大,露出森白的牙齿,“那么,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一个能证明你们之间羁绊深度的游戏。”
他晃了晃手中的骨柄匕首:“这把‘亲缘之刃’,很有趣。它需要至亲之血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现在,我需要你们其中一人的血,来为一项伟大的仪式做最后的‘润滑’。但谁的血更合适呢?是父亲甘愿为女儿流尽的‘奉献之血’,还是女儿被迫为父亲牺牲的‘绝望之血’?啊,这其中的‘滋味’和‘效果’可是截然不同呢……”
父亲脸色惨白如纸,嘶声道:“恶魔!你要杀就杀我!放了我女儿!”
女孩则哭喊着:“阿爸!不要!不要伤害阿爸!”
岸信博士似乎很享受这种反应,他慢条斯理地说:“不不不,杀戮太无趣了。我要的是‘选择’,是‘自愿’的献祭。这样吧,规则很简单:你们两人,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间屋子。至于谁活……由你们自己决定。”
他指了指父亲,又指了指女儿:“你们可以互相说服,可以争吵,甚至可以……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攻击对方。当然,如果时间到了你们还没决定,或者试图反抗……” 他身后阴影里,传来几声低沉的、非人的嘶吼,几双闪烁着紫黑光芒的眼睛在暗处亮起,“我的小可爱们会很乐意帮你们做出‘选择’,到时候,可能一个都活不了哦。”
他放下一个粗糙的沙漏,里面的黑沙开始缓缓流淌。“沙漏流尽之前,给我答案。是父亲死,女儿活?还是女儿死,父亲活?记住,必须是‘自愿’的,发自内心的‘选择’,这把‘亲缘之刃’才能品尝到最极致的情绪。”
说完,他好整以暇地退到一旁阴影里,仿佛在观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石室中陷入了死寂,只有沙沙的流沙声和女孩压抑的啜泣。
父亲的脸上,恐惧、挣扎、绝望、父爱……各种情绪疯狂交织。他看着女儿稚嫩惊恐的脸,看着岸信博士那恶魔般的笑容,看着沙漏里不断减少的黑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在心头。
终于,在沙漏即将流尽的最后一刻,父亲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一把夺过岸信博士事先放在地上的另一把普通短刀,却不是冲向岸信博士或阴影中的怪物,而是……
“秀儿!闭上眼睛!阿爸对不起你!要好好活下去!” 父亲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嘶吼,在女儿惊恐万分的尖叫和岸信博士骤然亮起的、兴奋到扭曲的目光注视下,狠狠将短刀捅进了自己的心窝!
鲜血喷溅!
“阿爸——!!!” 女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扑向倒下的父亲。
岸信博士却拍着手,如同看到最精彩表演的观众,狂笑着走上前:“精彩!太精彩了!‘奉献之血’!极致的父爱,混合着对女儿未来的期盼与自身牺牲的痛苦与不甘!多么醇厚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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