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山林仿佛永无尽头,湿滑的路径和沉重的心情拖拽着每个人的脚步。尽管方岩和老刀承担了大部分辅助,金达莱和朴烈火也咬牙强撑,但队伍中毕竟有陈阿翠、韩正希、朴嫂子、宝儿和两个年幼丫头这些普通人。她们的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撑,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后方,那股被金达莱提前感知到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阴毒气息,正以一种不急不缓、却异常坚定、带着湿漉漉黏腻感的势头,悄然逼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腐败虾蟹与化学毒剂的腥甜恶臭,令人闻之欲呕,头晕目眩。
金达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死寂的眼眸中血丝遍布,他不时回头望向来路,感知中那几个缓慢却致命的“东西”已经将距离拉近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
“来不及了……”金达莱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它们……追上来了。这样下去,整个队伍都会被拖住,然后……”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被那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怪物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方岩猛地停下脚步,将背上的母亲轻轻放下,交给韩正希搀扶。他迅速扫视了一下队伍的状况:金达莱死气紊乱,身形微晃;朴烈火抱着两个小丫头,死气衰微,身上旧伤崩裂,渗出幽幽的血迹;其他人则更是气喘吁吁,摇摇欲坠。再看向后方,林间隐约可见几团蠕动前行的、散发黄绿色微光的模糊影子,腥臭气越来越浓。
决断,只在瞬间。
必须有人断后!为队伍的撤离争取时间!
“金大哥,朴大叔,你们带大家继续往板门驿走,不要停!”方岩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一把从怀里揪出老路,塞到韩正希手中,目光严厉地看向少女:“正希,这次不许再跟过来!你的任务是带着我娘和大家,跟着金大哥他们安全抵达板门驿!明白吗?”
韩正希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触及方岩那不容反驳的眼神,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将担忧深深埋入眼底,紧紧抱住了还在不满扭动的老路。
“老路!”方岩又看向被强行塞过去、正瞪着鹿眼表达不满的小鹿,“你给我看住她!她要是敢回头一步,我唯你是问!保护好大家!”
老路撇了撇嘴,但也知道事态严重,没有再贫嘴,只是用意念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凶什么凶……路爷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转头又对韩正希说道:“弟妹,听见没?咱们得老实跟着走!”
安排妥当,方岩的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如磐石、但眼中煞气早已熊熊燃烧的老刀身上。
“老刀大哥,”方岩沉声道,“敢不敢跟我去会会后面那些‘臭鱼烂虾’?”
老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虽不能言,但那重重一点头,和手中嗡鸣不已、鬼头血光闪烁的黄刀,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走!”方岩不再废话,最后看了一眼母亲和韩正希,转身,与老刀一起,如同两支出弦的利箭,逆着逃亡的方向,朝着那腥臭气息袭来的源头,疾冲而去!
金达莱和朴烈火深深看了一眼他们决然的背影,没有再多说一句,低吼着催促剩余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西北方向继续奔逃。
……
方岩和老刀很快就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中洼地边缘,与追兵正面遭遇。
当看清那所谓的“虾油爆裂队”时,即便是以方岩的定力,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中警铃大作!
那是五团……难以名状的半人型蠕动之物!
它们依稀有着扭曲的人形轮廓,但全身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不断鼓胀收缩、泛着黄绿色油光的胶质外壳,外壳上布满了如同腐烂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此刻正急促地搏动着。透过那令人作呕的胶质,可以隐约看到内部填充着剧烈翻滚、颜色如同变质虾酱与沥青混合的浓稠毒液,不断冒出咕嘟咕嘟的气泡。头部位置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两个不断开合、如同呼吸孔般溢出丝丝毒气的孔洞,以及孔洞深处两点幽幽的、充满疯狂与恶意的暗红光芒。
它们移动的方式并非行走,而是如同巨大的蛞蝓或变形虫般,靠胶质外壳的蠕动与收缩在地面滑行,发出“咕叽咕叽”的粘腻声响,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变黑,泥泞地面留下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腐蚀性痕迹。腥甜恶臭几乎凝成实质,让人呼吸不畅。
“小心!这东西……感觉非常不对劲!”方岩压低声音,紧握手中临时从老刀那里要来的一把备用短刀(万魂战斧印记暂时不敢轻易动用),全身肌肉紧绷,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老刀则横刀在前,鬼头黄刀发出低沉的鸣颤,似乎对前方那浓烈的毒性与恶意既警惕又……隐隐兴奋?
五团“虾油爆裂体”也发现了挡在前方的两人,它们似乎没有太多“思考”过程,几乎在照面的瞬间,其中距离最近的一团便猛然加速!胶质外壳剧烈蠕动,速度竟出乎意料地快,如同弹射而出的烂泥炮弹,朝着方岩猛扑过来!同时,它身上的暗红纹路光芒暴涨,整个躯体如同吹气球般开始急速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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