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情景,
令秦明看得怔住。
他出身朝廷军将,
往日军中搬运粮草,
皆强征百姓劳作。
民众自然百般不愿,
若非军士鞭打驱策,
被征者根本不愿出力。
“眼前人数虽多,就不怕有人浑水摸鱼?”
秦明问孙安。
“秦统制放心,梁山自有章法。”
孙安话音方落,
便见报名人群里,
几名百姓指着个敞胸油滑的汉子嚷道:
“各位梁山大王,这人是个泼皮无赖!”
“我不是,我没有……”
那汉子缩身欲溜,
旁边维持秩序的梁山兵卒已上前,
将他押到一旁。
“这是……?”
秦明诧异。
“依梁山规矩,应募搬运者须有马车、驴车,至少也需推车或独轮车。”
孙安解释道。
“人多难免混杂,有些泼皮无赖便想趁机作乱。”
“因此刘家小娘子便出了个主意,”
“让百姓们检举这些泼皮混混,”
“每举报一人到梁山,便能领二十文赏钱。”
“一上午就揪出了三四十个企图骗领钱粮的泼皮。”
“这些混账,不思正经营生,只想着不劳而获!”
秦明重重啐了一口,
随即追问:
“抓到的泼皮打算如何处置?”
“既然他们想挣这份钱粮,梁山便成全他们,”
孙安笑道,
“运粮途中正缺人手搬运。”
“这些粗重活计不便让百姓承担,正好交给他们出力!”
“这法子甚好,合该让这些泼皮长个教训,”
霹雳火朗声大笑,
“胆敢蒙骗梁山的钱粮,就让他们白忙一场。”
“倒也不算白忙,”
孙安无奈道,
“寨主有令,即便是这些泼皮,”
“只要踏实干活,最后照样发放工钱。”
“唉,寨主太过仁善,对这些无赖何必客气?”
秦明满面不解。
孙安对赵远这项决定也心存疑惑,
但仍解释道:
“寨主说这叫作劳动改造。”
“让泼皮们知道干活能得报酬,他们反倒更卖力些。”
.........
沂州府衙前,
百姓踊跃报名,人声鼎沸;
而府衙深处的宅院,
却是一片清幽。
后院里,
刘慧娘惊喜地望着赵远:
“兄长,这五万石粮米和五万贯钱,真要全给猿臂寨?”
“傻丫头,我何时骗过你?”
赵远含笑轻抚少女发顶。
“是否太多了些?”
欣喜过后,少女又盘算起来,
“猿臂寨不足千人,一年仅需三四千石粮,”
“五万石足够寨中十余年用度。”
“不如减些数目,这些钱粮运回梁山,能救助更多百姓……”
“猿臂寨现今不过千人,往后岂会止步于此?”
赵远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刘慧娘。
“你那位父亲,怕是正想招兵买马对付梁山吧?”
“兄长如何知晓?”
刘慧娘霎时面色发白。
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兄长,家父不过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我……”
女诸葛的忧虑并非毫无缘由。
刘家一行人与陈希真父女在猿臂寨安身后,
刘广起初对于落草之事极为抗拒,
但最终迫于形势,只得接受了这重身份。
然而这位昔日的防御使心中却萌生了新的念头
他仍自视为朝廷忠臣,
即便如今身陷草莽,
也是情势所迫。
于是他决意扫平山东各地的贼寇,
以此向朝廷证明自己的忠心。
要实现这个目标,
单凭猿臂寨眼下不足千人的兵马,
显然力有未逮。
此前刘慧娘尚在寨中时,
刘广就屡次提出要扩充人手,
却皆因寨中钱粮短缺而作罢。
“好了,我又未曾责怪,”
赵远含笑轻抚她的发梢,
“更何况还有你在身边,”
“即便你父亲真要与我为敌,我也不惧……”
“兄长,”
刘慧娘眼眶泛红扑进他怀中,
“我定会设法劝服爹爹,莫要与梁山冲突。”
“我信你,始终都信你,”
赵远温声安抚着,
心思却已转到猿臂寨之事上。
虽此番在沂州府城与刘慧娘、陈丽卿重逢,
但刘家既已扎根猿臂寨,
女诸葛暂时自然难以返回梁山水泊。
赵远愿将部分钱粮分与猿臂寨,
除却顾及刘慧娘的情分外,
亦是想让山东地界上,
除却不堪用的官军外,
能再多一方势力。
这番布局,
实则也是为了梁山的长远考量。
如今梁山虽在山东独树一帜,
却也因此过于引人注目。
若有个猿臂寨分担压力,
自是再好不过。
再者,有个亲近朝廷的山寨,
便可吸纳山东各地仍对官府存有幻想的势力,
将来梁山应对起来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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