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长安默哀怀忠烈
长安的冬雪下了三日,未央宫的丹陛积了薄薄一层白。董琰身着素服,立于太极殿前,文武百官皆披麻戴孝,连三岁的新帝刘冯也由乳母抱着,换上了白色的小朝服。今日是为段煨举行国葬的日子,宫门前的长街上,百姓自发摆上白幡,寒风卷着纸钱,在空中打着旋儿。
“段公讳煨,武威人氏,乃太尉段公颎之族侄也。”董琰的声音透过雪幕,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昔年段太尉平定西羌,护我大汉西陲,却遭奸佞构陷,蒙冤而逝。今朝廷已为太尉平反,追赠骠骑将军,谥号‘忠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的段氏族人——段颎的孙子段龛、段煨的侄子段兰等人,皆身着孝服,垂首而立。“段公煨承太尉遗风,少从军旅,守壶关而拒袁绍,护邺城以安河北,终因积劳成疾,马革裹尸。其忠其勇,不愧太尉之侄,不愧大汉将士!”
随着董琰一声令下,哀乐响起,禁军抬着段煨的灵柩,从宫门缓缓驶出,前往长安城外的忠烈祠——那里已为段颎预留了位置,如今叔侄二人终得相邻。段龛上前一步,接过董琰亲授的“忠勇侯”金印,泪水混着雪水滚落:“臣……臣代先祖、代叔父,谢陛下隆恩!”
这场国葬,与其说是哀悼段煨,不如说是朝廷对段氏家族的一次郑重昭告:昔日蒙冤的段颎已被彻底洗白,今日战死的段煨荣享哀荣,段氏一族,是大汉的忠良之族。
国葬过后,长安的文人间掀起了一股歌颂段煨的热潮。蔡邕在《汉纪》中补录段颎事迹,特意写道:“太尉段公,一生大小百余战,斩羌首三万余级,西羌不敢近塞者十余年。其族侄煨,承其志,守壶关,拒袁绍十万之众,至死不退,真乃将门虎子!”
年轻的诗人王粲作《悼段侯》诗,其中“西州有壮士,姓段讳曰煨。少承太尉教,弓马冠边陲。守关当强敌,身死志不摧。魂归长安道,英名照青史”几句,很快传遍街巷。
更有老臣回忆起段颎当年的功绩:“昔年羌人寇边,太尉率轻骑三日奔袭八百里,破羌人于湟中,斩首数千,那等神威,与今日段煨死守壶关,何其相似!”
这些诗文、议论如春风化雨,渐渐洗去了段氏家族因段颎蒙冤而蒙上的阴影。长安的百姓说起段氏,不再是“遭贬的罪臣”,而是“世代忠良”;段氏族人走在街上,腰杆也挺得更直了——他们不再是需要躲藏的罪臣之后,而是朝廷认可的忠烈家族。
段兰在与族中长老议事时,慨然道:“朝廷待我段氏不薄,叔父战死得其所,先祖冤案得雪。往后,我段氏唯有尽忠汉室,方能对得起这份恩遇!”长老们纷纷点头,眼中再无往日的惶恐,只剩坚定。
定陶城下的军营里,董牧刚看完长安送来的国葬文书,案上还放着蔡琰抄录的王粲诗作。帐外飘着小雪,与长安的雪似有呼应。他召集黄忠、徐晃等将领,还有特意从壶关赶来报信的段氏子弟段钊,沉声说道:“段公战死,长安已为其举哀。段公是段太尉族人,承太尉遗风,今日我等也当遥寄哀思。”
段钊眼眶通红,躬身道:“多谢主公挂怀。家叔临终前,还念着要为大汉守住壶关……”
董牧抬手止住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朗声道:“我近日得一诗,名为《白马篇》,虽非为段公而作,却恰能写照其一生。今日便借这诗,送段公一程。”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帐中回荡: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凉州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西域,左顾凌诸国。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诗声落定,帐内一片寂静。黄忠捋着长髯,叹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不就是段公的写照吗?他守壶关时,袁绍以重金诱降,他却说‘我段氏子孙,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懦夫’!”
徐晃也道:“段太尉当年平羌,不也是‘长驱蹈西域,左顾凌诸国’?段公真是承了太尉的风骨!”
段钊听得泪流满面,“噗通”跪倒在地:“主公以如此佳诗颂我叔父,我段氏子孙,此生必效忠于主公,效忠于汉室!”
董牧扶起他,温言道:“段氏一门忠勇,不仅是你叔父,段太尉的功绩,朝廷不会忘,天下人也不会忘。往后,段氏子弟凡有愿从军者,我皆重用;愿治民者,朝廷亦会委以重任。”
消息很快传遍豫州军营,再传到壶关、长安的段氏族人耳中。他们听说董牧借诗赞颂段煨,还特意提及段颎的遗风,无不感佩——这位手握重兵的豫州牧,不仅认可段煨的忠勇,更记得段颎的功绩,这比任何赏赐都让他们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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