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袁本初病榻调兵
信都的袁绍府邸,药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袁绍躺在病榻上,脸色蜡黄如纸,呼吸急促,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胡须此刻散乱地贴在颊边。
榻前的铜盆里,刚换下的帕子还沾着暗红的血渍——那是半个时辰前,他听闻董牧整合七州兵马、坐拥五十万大军时,一口心头血喷出来的。
“主公,您慢点喝。”审配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用银匙喂他。药汁很苦,袁绍却浑然不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帐顶的梁木,嘴里喃喃着:“五十万……他怎么会有五十万大军……”
三天前,从青州回来的斥候带回消息:曹操在青州,八万主力尽丧,本人被俘;董牧不仅尽收其残部,还将豫、兖、扬、荆、益、青、徐七州兵马整合,号称五十万大军,已在平原郡边境集结,矛头直指河北。
这个消息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袁绍最后的心理防线。他一直以为,董牧不过是个侥幸崛起的黄口小儿,靠着贾诩、司马懿等谋士才侥幸胜了几场;他一直将曹操视为毕生最大的对手——那个与他一同举兵讨董、一同在关东联军帐下争执的发小,那个他既忌惮又轻视的“赘阉遗丑”。
可现在,这个“黄口小儿”不仅打败了他眼中的“最大对手”,还将失败者的兵力消化吸收,膨胀到连他都无法企及的规模。
“曹……孟德……曹吉利……阿瞒啊”袁绍的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悲凉,“你我斗了一辈子,最后竟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他想起当年酸枣会盟,曹操慷慨陈词,他却在帐中饮酒作乐;想起联军攻邺之前,曹操屯兵临邑,他却在信都迟迟不肯发兵;想起无数个可以联手、却最终走向对立的瞬间——若是早知今日,他会不会放下成见,与曹操合力对抗董牧?
“主公,董牧虽势大,却未必能攻破河北。”逢纪在旁劝慰,语气却有些发虚,“我军在河北经营已久,根基深厚,士族拥护,粮草充足,足可一战。”
“根基?”袁绍猛地咳起来,帕子上又染上新的血迹,“我的根基,是那些只会争田夺地的士族!董牧的根基,是那些被士族踩在脚下的百姓!你没看到青州的报信吗?他在青徐分田到户,百姓为他效死力!五十万大军,吸纳的新兵一半是曹操旧部,一半是青徐流民——这样的军队,靠士族的私兵能挡得住吗?”
审配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董牧的崛起方式,完全颠覆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规则。以往的战争,拼的是家世、是兵力、是粮草,可董牧却在拼“民心”——这个他们从未放在眼里的东西,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兵器。
“我错了……”袁绍望着帐顶,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当年在洛阳,我以为他只是个会钻营的小辈;在邺城,我以为他是靠董卓余荫的纨绔;他从邺城回许昌修养,我以为他不敢与我为敌……我一次次轻视他,一次次给他机会,直到他长成了我再也无法撼动的大树……”
他忽然抓住审配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正南,我不能就这么认输!我是袁氏的家主,是关东联军的盟主!当年讨董未尽的事业,我要亲手完成!”
审配心中一紧:“主公,您的身体……”
“我没事!”袁绍猛地坐起身,咳嗽不止,却眼神发亮,“传我令,召集众将议事!”
半个时辰后,信都的议事厅里,气氛凝重如铁。袁尚、袁熙、张合、高览、逢纪、辛评等核心文武齐聚,看着主位上脸色惨白、却强撑着坐直的袁绍,心中都沉甸甸的。
“董牧已在平原郡集结五十万大军,不日便会北上。”袁绍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召集诸位,是要分兵御敌。”
他看向袁尚,眼中露出一丝欣慰——这个小儿子,不仅容貌酷似自己,更有几分急智,是他最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尚儿,你率二十万大军,前往平原郡,务必守住这道门户。”
袁尚起身领命:“孩儿遵令!”
“我给你配最好的文武。”袁绍继续道,“审配、逢纪随你同去,掌军中文书、粮草;张合、高览为先锋,率五万精锐先行,加固城防。”
张合、高览齐声应道:“末将遵令!”审配与逢纪也躬身领命。
袁绍的目光转向袁熙:“显奕,你也随你三弟同去平原。你在邺城与董军交过手,熟悉他们的战法,当多多协助你三弟。”
袁熙心中一动,躬身道:“孩儿遵令。”他知道,父亲让他随军,既是信任,也是制衡——袁尚虽得重用,却缺乏实战经验,有他在旁,至少能避免一些鲁莽的决策。
安排完平原的防务,袁绍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董牧来势汹汹,但河北的真正威胁,不止他一个。”他看向巨鹿方向,“董卓在巨鹿与我军相持经年,若他与董牧联手,我军将腹背受敌。”
“主公的意思是……”逢纪试探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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