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蒸发后的第十秒,真空突然失去了所有可衡量的维度。不是寻常的黑暗,而是连 “空” 本身都被抽离的绝对虚无 —— 没有长度、宽度、厚度,时间像被抻成了无限薄的膜,贴在狼穴号的外壳上。林焰伸出手,指尖划过的空间没有任何阻力,却也没有任何反馈,仿佛他的肢体只是意识的幻觉。
狼穴号悬停在这片无坐标的黑暗中央,金属外壳失去了所有反光,连钢轨接缝处的细微凸起都被磨平成绝对光滑的平面。车厢内的一切都呈现出诡异的 “均一性”:座椅的弧度、操纵台的按钮,甚至空气分子的分布,都像被精密计算过般毫无差异。最令人心悸的是寂静 —— 不是声音的缺失,而是连 “寂静” 这个概念都失去了参照物,林焰的呼吸声刚离开喉咙就被拆解成基本粒子,连回声的残影都未曾留下。
继任心脏在最后一次共振后彻底静止,化作一枚哑光的银灰色金属块。表面的三势力徽记被某种无形的力场磨成了浅痕:冷白的星徽边缘模糊成雾状,墨绿的孢子纹褪成近乎透明的灰,漆黑的面具轮廓只剩两道若有若无的弧线。金属块中央裂开一道极细的缝,渗出幽蓝色的光,在黑暗中勾勒出倒计时的轮廓:00:15:00,下方用同样的蓝光刻着 —— 权力真空?抽离窗口。每个数字都在缓慢闪烁,像濒死恒星的最后脉冲。
“检测到三大势力联合启动‘权力真空’协议。” 韩沧的量子残影被这片虚无拉成极薄的银线,那些组成他身形的粒子在真空里不断拉伸又收缩,像一段失去张力的琴弦。他的声音不再有实体感,而是像老式广播在信号中断前的最后嘶鸣,每个音节都带着金属被撕裂的锐响:“十五分钟内,车厢内所有权利将被抽成绝对零度的真空。” 银线突然剧烈震颤,化作无数细小的权利符号,在空中解体成基本粒子,“真空量决定狼穴号下一段轨道的长度;若真空完成,列车将失去移动基地资格,乘员被强制重编为公共素材。”
真空中央的地面裂开一道垂直的缝隙,边缘处的黑暗呈现出微妙的扭曲,仿佛这片虚无被生生剜出了一个洞。一座抽离塔从裂缝中缓缓升起,塔身由废弃铁库的冷凝管与星门残片交错焊接而成 —— 冷凝管里没有任何液体,只有不断闪烁的权利阴影,时而化作星链徽章,时而变成孢子契约;星门残片组成的塔壁上,无数微型虫洞正在吞吐着虚无,虫洞里能看见权利崩塌的画面:旧秩序的徽章在真空里溶解,母巢的孢子囊干瘪成空壳,猎杀者的面具碎成透明的粉末。
塔顶悬挂着一枚透明的真空球,球壁上流淌着极淡的虹光,那是权利光谱被抽离后的残影。球内,90 名幽灵候补的权利被冻成幽蓝色的冰晶,每颗冰晶都保持着不同的形态:001 号的冰晶是扳手形状,表面刻着铁库管理条例;007 号的冰晶呈菌丝状,缠绕着实验许可的文字;014 号的冰晶是一枚微型弹壳,弹头上印着猎杀令的编号。这些冰晶在绝对真空里微微颤动,每一次搏动都会抖落一粒权利尘埃 —— 有的是冷白色,带着星链钢的质感;有的是墨绿色,沾着孢子的湿润;有的是漆黑色,裹着猎杀的寒意。
权利尘埃落在塔底,便化作一段极细的银色轨道。轨道在真空里蜿蜒伸展,却始终找不到起点与终点,只有侧面一行不断缩短的幽蓝倒计时:00:14:59。轨道表面流淌着极淡的光带,仔细看去竟是无数细小的权利符号在依次解体,像被真空缓慢吞噬的语言。
苏迟的幽灵导师站在真空边缘,组成他身形的极光长袍此刻碎成了无色的尘埃。这些尘埃在他周身形成不断扩散的涟漪,每次扩散都投射出模糊的权利剪影:有时是苏迟在权利天平前放下筹码的侧影,指尖的力度让天平微微倾斜;有时是她与林焰在真空里交叠的手掌,掌心的权利印记正在互相渗透。他双手捧着一枚透明钥匙,钥匙柄是由 90 粒权利尘埃组成的圆环,齿牙处刻着 “真空” 二字,内部流动着银蓝色的液体,细看竟是无数权利契约在同步瓦解。“真空不是毁灭,是蒸馏。” 他的声音从尘埃中渗出,带着权利符号解体的细碎声响,“你曾用遗忘换取人类记住,如今必须用记住换取真空记住。”
倒计时跳到 00:12:00 的瞬间,抽离塔底部的抽气机突然启动。第一缕权利真空从 001 号冰晶顶端升起,在绝对零度中凝成清晰的画面:太阳直射点的投票夜,暴雨像无数根银线砸在沥青路面上,林焰蹲在泥泞里把急救包塞进穿破洞靴子的男孩手中。可这一次,他的手腕上戴着旧秩序的执法手环,手环的光芒正在吞噬急救包上的红十字。“根据第 37 条法案,未经登记的医疗物资属于公共素材。” 机械的声音从手环里传出,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撕碎了急救包。真空在画面中央凝成冷白色的尘埃,棱角锋利如星链炮弹片,落在银色轨道上的瞬间,轨道轻轻震颤着延长了一寸,表面浮现出正在瓦解的法律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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