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苑的守卫明显加强了。林夕能感觉到暗处投来的审视目光,但她佯装不知,每日依旧过着看似平静的生活,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惊魂未定的忧色。
两天后的深夜,苑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低沉的行礼声:“王爷。”
林夕正对着一盏孤灯“发呆”,闻声立刻站起身,脸上适时地露出些许慌乱和紧张。
房门被推开,萧执一身夜行衣裹挟着外面的寒意走了进来。他屏退了左右,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烛火在他冷硬的侧脸上跳跃,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没有坐下,只是站在房间中央,目光如炬地盯着林夕,开门见山:“那日殿上,真是巧合?”
林夕心头一凛,知道审问来了。她垂下眼睫,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弱:“奴婢……奴婢不敢欺瞒王爷……当时确实是心口骤痛,又见酒色有异,这才失手……”
“心口骤痛?”萧执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林夕几乎喘不过气,“你身患何疾?”
“奴婢……奴婢也不知。”林夕抬起泪汪汪的眼,带着几分自怜和委屈,“自小便会如此,部落里的巫医也说不出缘由,只道是心脉比常人弱些,受不得惊吓……”
她巧妙地将自己的“预警”行为归结于莫须有的“心疾”,并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
萧执显然不信这番说辞,但他没有立刻戳穿,只是冷冷道:“你可知,若那日陛下饮了那酒,会是什么后果?”
林夕身体微微一颤,脸上血色尽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奴婢知道!奴婢万死!奴婢只是……只是怕死……不想像前一位姐姐那样……”
她将恐惧表现得淋漓尽致,将一个贪生怕死、又因巧合卷入阴谋的柔弱女子形象塑造得无可挑剔。
萧执沉默地看着她表演,半晌,才淡淡道:“起来说话。”
林夕怯生生地站起身,依旧不敢抬头。
“你父是兀哈赤部百夫长?”萧执忽然转了话题。
“是……”
“他对大周军制,倒是了解。”
林夕心里一动,知道正题来了。她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回答:“父亲……父亲生前常与族人议论,说大周军容鼎盛,尤其王爷麾下黑甲军,阵法变幻莫测,骑兵冲锋如墙而进,我狄戎勇士虽悍勇,却常吃大亏……”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萧执的神色。见他并未动怒,只是眼神深邃地看着她,便壮着胆子继续道:“父亲……父亲还曾说过,王爷用兵,善于虚实结合,尤喜……声东击西之策……”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系统数据库里对萧执战术的分析,假的则是她安在了那“死无对证”的父亲头上。
萧执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声东击西,确实是他惯用战术之一。一个狄戎部落的百夫长,能有此见识?
“看来,你父亲倒是个人才。”萧执语气不明。
林夕适时地露出哀戚之色:“父亲……去年冬日,已战死在鹰嘴崖了……”
她这话,既点明了自己“孤女”的身份,降低威胁,又暗含了信息——她对狄戎目前的兵力部署和将领情况,可能有所了解。
萧执果然抓住了这一点:“哦?鹰嘴崖……如今是何人驻守?”
林夕心中暗喜,鱼上钩了!她脸上却露出回忆和些许不确定的神情:“好像……好像是秃鹫部的哈尔顿族长?奴婢离乡前隐约听人提起……他好像把主营往西挪了三十里,靠近白水河了……说是那里水草更丰美……”
她看似无意地透露了两个关键信息:驻守将领变更,主营位置移动。
萧执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鹰嘴崖地势险要,是大周与狄戎边境的一处战略要地。驻防将领变动,主营位置移动,这绝对是重要的军情!
他盯着林夕,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作伪的痕迹。但林夕只是睁着一双清澈又带着点懵懂的眼睛,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多么重要的消息。
“这些,你是听谁说的?”萧执声音低沉,带着审视。
林夕茫然地眨眨眼:“是……是来时路上,押送我们的一个狄戎骑兵喝酒时吹嘘说的……他说他们秃鹫部现在可威风了,占了最好的草场……”她说着,还模仿了一下那骑兵粗豪的语气,显得不谙世事。
将一个重要的军事机密,包装成道听途说的酒后狂言,既提供了价值,又撇清了自己的嫌疑。
萧执沉默了。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良久,他停下脚步,看向林夕,眼神复杂难辨:“你可知,将这些告知本王,意味着什么?”
林夕抬起头,眼中泪水涟涟,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奴婢知道!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也想为王爷效力!王爷……王爷是做大事情的人,奴婢……奴婢只求一条活路,若能……若能对王爷稍有助益,奴婢愿献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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