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之辩”似乎真的在林夕和沈渊之间打开了一道微妙的缝隙。虽然沈渊依旧深不可测,但林夕能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那种纯粹的审视和漠然少了些许,偶尔会多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这日,林夕正在院子里给那几丛顽强冒出更多绿芽的黑竹浇水,那名魔族女官再次到来,带来的命令却让林夕有些意外。
“尊上命你前往‘静思亭’。”
静思亭?听起来像个休闲场所?林夕怀着忐忑又有点小期待的心情跟着女官前往。静思亭位于魔宫一处相对僻静的园林中,虽然景致依旧带着魔域特有的暗色调,但流水假山,奇花异草大多是黑色的或者带刺的,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沈渊正独自坐在亭中的石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副棋盘。棋盘是某种温润的黑玉所制,棋子则一边是白色骨质,一边是黑色不知名石材,散发着淡淡的能量波动。
看到林夕,他并未抬头,只是淡淡道:“会下棋吗?”
下棋?林夕看着那复杂的棋盘和散发着不凡气息的棋子,心里直打鼓。原主是个外门弟子,整天为生计奔波,哪有闲情逸致学这个?她自己倒是会下五子棋和飞行棋……
“回魔尊大人,小女子……略懂一二。”林夕硬着头皮回答,决定见机行事。她走到石桌对面,恭敬地坐下。
“执白。”沈渊言简意赅。
林夕看着那白色骨棋,深吸一口气,拈起一颗。棋子入手温凉,比她想象的要轻。她回忆着看过的围棋规则,谨慎地将棋子落在了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位置。
沈渊执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落子于星位。
棋局开始。林夕的棋艺,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她完全不懂什么定式、布局、大势,全凭感觉和一点小聪明在落子。时而异想天开地试图包围,时而又胆小如鼠地只顾做活。下的棋毫无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反观沈渊,落子如飞,棋风凌厉,步步杀机,每一子都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压迫感。他显然是个中高手。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林夕的白棋就已经被黑棋分割包围,七零八落,眼看就要被屠戮殆尽。
【系统零(客观评价):宿主棋艺水平评估为‘入门级菜鸟’。胜率:0.0001%。建议直接认输,保留体面。】
林夕:“……零,你能不能闭嘴观棋不语真君子!”
她知道赢是不可能的,但就这么认输也太没面子了,而且显得她之前“略懂一二”完全是吹牛。她眼珠一转,决定换个思路——既然棋艺不行,那就打心理战!
当沈渊又一子落下,彻底斩断她一条大龙(虽然那龙本来也没几口气)的生机时,林夕没有像之前那样愁眉苦脸,反而拈起一颗白子,没有去看那些必死的棋子,而是轻轻地、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落在了棋盘上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说是废棋的边角位置。
沈渊微微蹙眉,不明白她意欲何为。
林夕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浅笑,声音软糯:“魔尊大人棋艺高超,小女子佩服。只是……小女子下棋,向来有个坏习惯,喜欢……‘以正合,以奇胜’。”她把《孙子兵法》的话都搬出来了。
“哦?”沈渊来了点兴趣,“何为奇?”
林夕指着自己刚才落下的那颗孤零零的白子,眼神“纯真”:“比如这颗棋子,看似无用,远离主战场。但或许……它能在关键时刻,成为一颗意想不到的‘钉子’,扰乱对方的视线呢?或者……”她顿了顿,狡黠地眨眨眼,“它只是小女子放在那里,提醒自己不要只顾着眼前的厮杀,而忘了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呢?”
她开始强行赋予一颗废棋以“战略意义”和“哲学内涵”。
沈渊看着她那副“我虽然输了棋但我在第五层”的表情,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棋下得这么烂,还如此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
他没有理会林夕的“奇兵”,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落子,收割着白棋的领土。
林夕眼见“奇兵”策略无效,棋盘上白棋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她再次改变策略。她不再专注于如何落子,而是开始“点评”棋局。
当沈渊落下一子,形成绝杀时,林夕轻轻“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叹,虽然心里在滴血:“魔尊大人此子落下,如利剑出鞘,封死了所有退路,果然厉害!不过……”她话锋一转,指着棋盘另一处一个微小的、几乎被忽略的漏洞,“若是小女子刚才不顾中腹大龙,抢先在此处落子,不知能否为这盘死棋,搏得一线生机?”
她不是在求教,而是在用一种“好奇宝宝”的语气,探讨另一种可能性。这既显得她虚心,又展示了她的“洞察力”。
沈渊看了她指的位置,墨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那个破绽极其隐蔽,没想到这个棋艺稀烂的小废物,观察力倒是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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