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亮，诸葛俊已坐在御案前批完最后一份军报。昨夜校场的火把早已熄了，但那份《三策备览》仍摊在案头，边角卷起，像是被反复翻看过多次。他合上册子，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不高：“传魏征、房玄龄，一刻钟内入殿议事。”
内侍领命而去，脚步未远，门外已有两道身影并行而来。
魏征走在前头，袍角带风，手里捧着一叠账册，眉头拧得能夹住刀片。房玄龄稍后半步，手中无物，却眼神清明，像是早料到今日必有大事。
“陛下召我二人，可是军务又有变动？”魏征站定便问，语气不急，却字字落地。
诸葛俊摇头：“军备已动，箭在弦上，反倒不用日日盯着操演了。现在要动的是钱袋子。”
房玄龄挑眉：“陛下是想动手晋国的财路？”
“正是。”诸葛俊起身，走到墙边挂起的地图前，手指划过北方几处关隘，“司马氏练兵快，可兵马未动，粮草先烧。他从哪来那么多铁器、布匹、盐粮？靠自己种？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魏征接口：“据户部查报，晋国近三个月从我边境榷场购入粗盐八万斤，生铁五万斤，丝绸亦不下千匹。他们自己不开矿不织布，全靠买进来，再转手倒给北狄换战马。”
“所以咱们的商路，等于在替敌人磨刀。”诸葛俊冷笑，“现在起，这把刀，不能再让他们磨下去。”
房玄龄抚须沉吟：“断贸倒是狠招，可一旦施行，边境百姓靠边贸活命的不少，怕是要怨声载道。”
“那就让他们换个地方赚钱。”诸葛俊转身回案，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招商策”。
“从今日起，关闭与晋国接壤的所有榷场，凡涉及晋国商队，一律不准入境。铁器、盐、布匹，三项物资对晋国加征十倍关税，明面上让他们买不起，暗地里……”他顿了顿，嘴角微扬，“让‘影鳞’放出风去，就说蜀国即将全面禁运，晋国囤货越多，将来赔得越惨。”
魏征眼前一亮：“这是逼他们抛售库存，压垮自家物价。”
“没错。”诸葛俊点头，“等他们市面上铁价暴跌，盐仓积压，再趁机派人低价收购，转手卖去南蛮诸部。一边割他们的血，一边肥我们的商。”
房玄龄忍不住笑出声：“这招叫借市杀人，比出兵还痛快。”
“痛快归痛快，执行起来不能松。”诸葛俊脸色一肃，“魏征，你拟一道《禁贸令》，写清楚：凡私通晋国商旅者，货物充公，主事官贬三级，连坐上司。再派巡查司沿边走一遍，谁敢阳奉阴违，当场摘印。”
魏征应声领命，立刻提笔起草。
房玄龄则道：“光堵不行，还得疏。若商人无利可图，禁令再严也有人铤而走险。不如顺势引导，让他们往南、往西走。”
“我正有此意。”诸葛俊从抽屉取出一张新绘地图，铺在桌上，“南海有占城、扶南，西域有龟兹、疏勒，这些地方缺绸缎、瓷器、茶叶，而我们缺战马、皮毛、香料。正好互补。”
他指尖点着地图上的几条线路：“我打算设‘商情司’，专管海外商路情报。凡愿组队出海、走西域的商帮，官府提供护航船队，三年免税，还可优先承揽军需供应。”
房玄龄眼睛一亮：“这等于是把商人变成国策的合伙人了。”
“就是这个意思。”诸葛俊拍案，“打仗靠将士，可打赢之后的天下，得靠商人撑起来。谁说刀剑之外无利器？一枚铜钱，也能斩断敌国命脉。”
魏征写完令文，吹干墨迹，抬头道：“只是这商情司由谁来管？事务繁杂，又涉机密，非得信得过、懂经济的人不可。”
诸葛俊想了想：“就由你兼领，调两个懂算学的郎中协助。每月呈报《商情快报》，我要知道晋国每匹布跌了几文钱，他们粮仓剩了多少石米。”
魏征点头记下。
房玄龄又问：“那民间反应如何稳住？突下禁令，怕是有骚动。”
“那就提前给甜头。”诸葛俊道，“三日后，在成都设‘万商大会’，我亲自出席。官府公布新商路图，列出护航计划，再宣布首批免税名单。让那些大商贾知道，跟着朝廷走，比偷偷摸摸赚得多。”
房玄龄抚掌：“妙啊！名正言顺，利出一门，谁还愿意冒险走私？”
诸葛俊站起身，踱了两步，忽而一笑：“你们知道最妙的是什么？司马氏现在忙着扩军，钱都砸在刀枪上，根本没心思管经济。等他发现国内物价乱了，商路断了，想回头整顿，已经晚了。”
魏征沉声道：“可若他狗急跳墙，提前出兵呢？”
“那更好。”诸葛俊眼神一冷，“他倾尽国力而来，后方空虚，我们以逸待劳，正好一战定乾坤。他不动，我们就用铜钱慢慢绞；他动，我们就用刀枪彻底了结。”
三人相视片刻，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决然。
当日下午，第一道《禁贸令》便快马发往各边郡。
傍晚时分，魏征带回消息：“汉中、上庸、江州三地榷场已闭，守将签押画押，无一抗令。”
房玄龄也报：“成都各大商会已接到‘万商大会’请帖，反应热烈。尤其是陈氏、李氏两家大商，连夜派人打听西域路线。”
诸葛俊坐在灯下，听着汇报，手指轻敲案角。
窗外暮色渐浓，宫灯次第点亮。
他翻开第一份由“影鳞”密谍传回的商情密折，上面写着：“晋国河东铁坊近日减产三成，坊主称‘原料不足’；洛阳米价下跌八文，市集有商户抛售库存丝绸。”
他看完，嘴角微扬，将折子放入案头一堆新报之中。
这时，房玄龄忽然想起一事：“陛下，若晋国察觉是我们操纵市场，转而与其他诸侯国通商呢？比如吴国、燕国？”
诸葛俊抬头，目光如刃：“那就让他们通不了。”
他拿起朱笔，在一张空白文书上写下几个字——“遣使南下”。
然后抬头，淡淡道：“明天叫礼部准备一下，我想和吴王聊聊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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