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伤处的麻痒被那股清凉的佛力彻底驱散，只留下一点微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莲寂指尖的温度。
虞笙扶着树干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还有些发软的腿脚，感觉灵力也恢复了些许。
她偷偷抬眼去看莲寂，他已然转身，恢复了那副遗世独立的姿态，月白僧袍的背影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清寂，仿佛刚才那个蹲下身，用佛力为她疗伤的细微温情只是她的错觉。
“休息好了？”他没有回头，清淡的嗓音顺着林间的微风送来。
“好了好了！”虞笙连忙应声，快走两步跟上，这次倒是没再去抓他的袖角。
只是紧紧跟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经过刚才采药的合作，她心里那点因为对方身份而产生的拘谨和罪恶感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类似战友的熟悉感。
当然，攻略之心不死，只是策略需要调整。
这位圣子，吃软更吃自力更生那一套。
两人继续向森林深处行进。越往里走，林木愈发高大茂密，遮天蔽日。
光线变得十分昏暗，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也越发浓郁，但同时，那股潜藏在静谧下的危险气息也愈加明显。
脚下厚厚的腐叶层不知沉积了多少年，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偶尔能看到不知名兽类的森白骨骸半掩其中，提醒着此地并非善地。
“左前方三十步，泥沼，绕行。”莲寂的声音忽然响起，平淡无波，如同在陈述今日天气。
虞笙一愣，凝神望去，果然看到前方一片看似平坦的草地颜色略深，隐约有气泡缓缓冒出，若非仔细分辨，极易中招。
她心中一凛，赶紧跟着莲寂绕开。
没过多久，莲寂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右侧一片开着淡紫色小花的灌木丛。“蚀骨花，花粉有麻痹之效，勿近。”
虞笙赶紧屏住呼吸，绕得远远的。
又走了一段，他指向一棵看似普通的巨树树干上几道不起眼的划痕：“烈风豹领地标记，近期活动频繁，需小心。”
虞笙仰头看着那需要数人合抱的树干上深深的爪痕，暗暗咋舌。
烈风豹，那可是以速度和攻击力着称的三阶妖兽，相当于人类筑基初期，绝不是她现在能招惹的。
这一路，莲寂并未过多出手，更像是一个沉默而精准的导航仪，每每在虞笙即将触及危险之前，便以最简洁的语言点明要害。
他仿佛对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了如指掌，那些隐藏在美丽表象下的杀机，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虞笙跟在他身后，最初的新奇和兴奋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认知所取代。
这就是真实的修真界，这就是归墟秘境。
不仅仅有诱人的天材地宝，更有无处不在，瞬息之间就能夺人性命的陷阱和妖兽。
之前被同门抛弃，被蜘蛛追杀，还只是冰山一角。
若无莲寂指引，仅凭她自己，恐怕走不出十里地，就会葬身于此。
她之前那点凭借金手指找到几株灵草就沾沾自喜的心情，此刻也沉淀下来。
实力，才是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的根本。
【宿主，感受到世界的恶意了吗？】小八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不过有男神在，稳得很！他这是在教你呢，用实践教学，多么用心良苦！】
虞笙没理小八的歪理，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
这种方式，比任何言语说教都来得深刻。
她开始更加留意周围的环境，尝试着自己去观察、去分辨，努力将莲寂指出的那些危险特征记在心里。
“圣子，”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求知欲，“您是如何……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这些危险的？”
她自认神识也不弱，练气大圆满，在同阶中还算可以，但跟莲寂这种仿佛开了全图视野的能力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莲寂脚步未停，只淡淡回道：“经验，以及对灵气流动，万物气息的细微感知。”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清澈，却仿佛能看穿她灵力运转的轨迹，“你神识尚可，但运用过于粗放，如持利刃却只知劈砍。”
虞笙怔住，仔细回味着他的话。
粗放？
她一直以为神识就是用来探查范围和锁定目标的……
见她若有所思，莲寂继续道：“试着将神识凝聚成线，而非散漫铺开。感知脚下泥土的湿度，空气中花粉的流向，远处妖兽残留的气息……万物皆有其言，只需静心去听。”
虞笙依言尝试，将原本扩散在周身数丈的神识努力收束，如同拧成一股细丝，小心翼翼地探向脚下。
起初十分艰难，神识如同不听使唤的顽童，总是忍不住要散开。
但她性子里有股韧劲，一遍遍尝试，额头渐渐渗出细汗。
终于，那神识细丝颤巍巍地触及地面。
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腐叶下松软潮湿的土层，感知到了几只小虫在缓慢蠕动，甚至还听到了更深处地下水脉隐隐的流动声……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世界在她眼中变得更加清晰，更有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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