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晨光透过轻薄的窗帘，在公寓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空调带来的凉意，混合着厨房隐隐传来的米粥清香，构成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都市清晨。
糖糖四仰八叉地睡在大床中央，怀里紧紧搂着那个已经有点褪色的玩偶熊，小嘴微微张着，呼吸均匀绵长。另一侧，小雅睡姿要规矩得多，侧躺着，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一只小手无意识地搭在糖糖的胳膊上。
林薇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探进头看了看，见两个孩子还睡得香甜，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她悄声掩上门，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淘米的水声、切菜的笃笃声，还有偶尔轻声哼起的不知名小调，让整个屋子充满了安宁的生活气息。
林枫早已醒来，或者说，他并不需要凡俗意义上的睡眠。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渐渐苏醒的城市。早高峰的车流开始汇聚，像一条条缓慢移动的金属河流，鸣笛声隐约可闻。晨练的老人慢悠悠地打着太极，卖早点的摊贩升起袅袅炊烟。
他的目光看似落在这些尘世景象上，神识却早已穿透云层，漫游于浩瀚星海之中。体内，九块碎片环绕着共鸣果，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完美而稳固的小宇宙，与遥远深空中那个被激活的坐标产生着持续而强烈的共振。那频率，如同一声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回荡在他感知的最深处。
时候，快到了。
“糖糖，小雅，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咯！”林薇温柔的声音在卧室门口响起。
糖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把小脸埋进枕头里，嘟囔着：“唔……再睡一分钟嘛……就一分钟……”
小雅先醒了，她揉揉眼睛，坐起身，看了看窗外明亮的阳光，又推了推旁边的糖糖：“糖糖，阿姨叫我们了。”
糖糖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头发乱得像个小鸟窝，眯缝着眼，趿拉着小拖鞋，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小雅跟在她后面，细心地整理好自己的睡衣。
早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金黄的煎蛋，还有林薇自己腌的爽口小菜。
“哇！煎蛋！”糖糖看到吃的，立刻精神了不少，爬上椅子，拿起小勺子。
林薇给她们盛好粥，叮嘱道：“小心烫，慢慢吃。”她看向林枫，“小枫，你也快吃吧。”
林枫点点头，在糖糖旁边坐下。他吃东西的动作很慢，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林薇还是敏锐地感觉到，弟弟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只是一种直觉。
“舅舅，”糖糖一边鼓着腮帮子吹着热粥，一边抬头问，“我们今天还去幼儿园吗？王老师说今天有新的橡皮泥！”
林枫用纸巾擦掉她嘴角的一点粥渍，淡淡道：“今天不去了。”
“啊？为什么呀？”糖糖眨巴着大眼睛，有点小失望，但更多的是好奇。
“带你们去个地方。”林枫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去哪里呀？是去游乐园吗？还是去那个有好多沙子的公园？”糖糖的注意力立刻被“去个地方”吸引了，兴奋地追问。
林枫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了看窗外越来越高的太阳，说：“一个更远的地方。”
小雅安静地喝着粥，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清澈的目光落在林枫脸上，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小手轻轻捏紧了勺子，但没有说话。
林薇心里咯噔一下，那种异样的感觉更清晰了。她放下筷子，看着林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小枫，你们……要去多久？”
林枫迎上姐姐的目光，平静地说：“可能一段时间。”
他没有说具体多久，因为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那星海彼岸的时间流速与此界有何不同。也许只是弹指一瞬，也许是沧海桑田。
林薇沉默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非同寻常，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她只是默默地把剥好的鸡蛋放到林枫和孩子们的碗里，轻声说：“……那……路上小心。照顾好糖糖和小雅。”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糖糖依旧叽叽喳喳，沉浸在“去更远地方”的兴奋里，小雅则更加安静了。林薇收拾着碗筷，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吃完早餐，林枫对糖糖和小雅说：“去换身出门的衣服。”
糖糖欢呼一声，拉着小雅跑回房间。林薇跟了进去，帮她们挑选衣服，仔细地给糖糖扎好辫子，又帮小雅把衣领整理平整。她的动作格外轻柔，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当糖糖和小雅换好衣服手拉手走出来时，林枫已经站在客厅中央。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休闲装，身上没有任何行李。
“舅舅，我们不带小熊一起去吗？”糖糖举着她的玩偶熊问。
“不带。”林枫说。
“哦……”糖糖有点小失落，但还是乖乖把玩偶熊放回了沙发上。
林枫走到林薇面前，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沉默片刻，说：“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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