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邦则冲到控制台前，调出了“灵鹊”导管传回的传感器数据，试图从那堆垃圾数据里找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但屏幕上只有一行行的“ERROR”和“OVERLOAD”。
绝望，瞬间笼罩了整个观察室。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场用三十亿和国家顶级技术堆出来的，最华丽的，医疗事故。
只有两个人没有动。
高岚依然抱着手臂，站在窗前。
她看着下方那个被红色警报灯笼罩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个人，是宁薇。
她没有看那些已经失去意义的生命体征监护仪。
她的目光，锁定在自己面前这台连接着实验室后台的笔记本电脑上。
上面，是另一组不为人知的数据流。
那是“神桥·天枢”药液中的微型生物传感器，传回的实时代谢数据。
屏幕上，代表ATP能量合成的数值，已经突破了安全阈值的几万倍。
代表神经递质释放水平的曲线，像发射的火箭一样，垂直向上，直接冲破了图表的顶端。
“不是衰竭。”
宁薇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刺耳的警报。
“是过载。”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宁薇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语速极快。
“他沉睡的神经元，不是一个一个被唤醒的。”
“是数以亿计的神经元，在同一瞬间，全部苏醒了。”
她抬起头，看向众人。
“这就像一个饿死鬼，突然被带到了满汉全席的宴席上。”
“他不是不吃，他是被撑得休克了。”
王德明愣住了，他试图理解宁薇的比喻。
“你的意思是……”
“他的脑干没有死。”宁薇的视线重新回到楼下的苏奇身上，“它只是因为接收了过多的能量和信息，陷入了暂时的‘宕机’状态。”
“如果不进行疏导，这股能量会把他的大脑，彻底烧毁。”
……
手术室内。
苏奇的视野中，那片原本暗红色的区域，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刺眼的，不断膨胀的白色光球。
无数道颜色各异、粗细不均的神经电信号，像决堤的洪水，从光球中喷涌而出，毫无方向地四处乱撞。
这就是宁薇所说的“过载”。
那2.7%的失败率，在此刻具象化了。
系统没有预料到，蔡石的神经元在长期压抑后，会对“神桥·天枢”产生如此剧烈的“报复性反弹”。
“系统，重新计算。”苏奇在心中下令。
【正在重新评估……】
【警告！神经元能量过载超过临界值300%！预计在90秒后，将发生不可逆的神经元凋亡！】
【警告！SAIP方案已失效！】
【建议：立刻撤出导管，终止手术。】
系统的声音冰冷，给出了唯一的理性选择。
撤退。
然后，看着蔡石在能量风暴中，被烧成一个真正的植物人。
苏奇没有理会系统的警告。
他看着视野中那场毁灭性的风暴，做出了一个让系统都为之错愕的决定。
他握着导管的右手，非但没有后撤，反而向前，轻轻推送了一毫米。
“灵鹊”导管的尖端，刺破了那层无形的界限。
它进入了风暴的中心。
观察室里。
李振邦看着平板上传回的导管位置数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他干什么？他还要往前送？！”
“疯了！他彻底疯了！”王德明院士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要把导管送进能量最核心的区域！那里的高温和高压放电，会瞬间摧毁导管！”
“他想干什么？”高岚也皱起了眉，这是她第一次，看不懂苏奇的操作。
苏奇当然不是疯了。
他知道，洪水来了，光靠堵是没用的。
唯一的办法，是站在洪水的中央，给它挖出一条新的河道。
他要当那个“大禹”。
苏奇的左手离开了固定鞘管的位置，在无菌手术衣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然后，他伸出左手，覆盖在了导管末端的那个微型控制面板上。
那块面板，在909所的设计中，只是一个备用的紧急维修端口。
但苏奇此刻，要用它来做另一件事。
他的手指在上面飞快地跳动。
【切换至手动超频模式。】
【关闭所有安全协议。】
【导管尖端微电极，开始蓄能。】
李振邦的平板上，警报声更加密集。
【警告！导管尖端温度正在急剧升高！】
【警告！电磁场过载！有烧毁风险！】
苏奇无视了所有警告。
他的目光，锁定在视野中那团狂暴的光球中央。
他在寻找一个点。
一个所有混乱能量的交汇点。
一个可以一举定乾坤的“奇点”。
找到了。
就是那里。
苏奇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他缓缓低下头，嘴唇凑近了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
一句低语，通过内部线路，清晰地传到了观察室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既然你们乱了……”
“那我就来当这个指挥家。”
话音落下的瞬间。
苏奇的左手拇指，重重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代表着最高权限的电刺激按钮。
“嗡——！”
一股无形的，高频的震荡，从导管尖端释放。
不是电流，不是热量。
是一种纯粹的，用于重置秩序的，物理性脉冲。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
观察室里，所有人都看到，监护仪上那片混乱的杂波，突然静止。
然后，所有的波形，都朝着一个点，向内坍缩。
最终，归于一条直线。
一条代表着绝对的，死亡的直线。
（PS：晚上还有两章。今天稍微迟一点。补大家两章。昨天去看球了。我们4:0击败了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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