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奇。”
就在苏奇的手掌贴上气密门感应区的时候,王德明叫住了他。
“还有事?”苏奇侧过头。
“你之前提过的那所大学……”
王德明合上笔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决然,
“虽然我那套循证医学的理论刚才差点害了人,但如果缺个教神经解剖的老头子,给我留张桌子。”
苏奇看着这位满头银发的泰斗。
那个在会议室里曾拍着桌子反对他、斥责他胡来的老人,
此刻正像个学生一样,请求加入他的行列。
苏奇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扬了一下。
“桌子没有。”
他按下开关,气密门缓缓滑开。
“只有讲台。”
门合上。
将满室的惊叹和那台注定载入史册的手术,关在了身后。
……
门外,走廊的灯光有些刺眼。
已经是凌晨四点。
医院里最安静的时候,连急诊科的喧嚣都暂时歇了。
高岚就站在门口。
她没有坐在那排家属等待的长椅上,而是靠墙站着。脚下踩着那双七厘米的高跟鞋,站姿依旧挺拔,像是一杆标枪。
看到苏奇出来,她并没有像普通女人那样冲上去嘘寒问暖,或者递上一杯热水。
她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奇。
看到他虽然脸色苍白、浑身是汗,但眼神依然清亮,那双抱在胸前的手才慢慢放下来。
“结束了?”高岚问。
“刚开始。”
苏奇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剥开,扔进嘴里,试图压下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
“人活了,但那是第一步。”
“这就够了。”高岚的语气里难得带了一丝放松,
“你知道外面现在怎么称呼你吗?”
“没兴趣。”苏奇嚼碎了糖块,清凉感直冲脑门。
“他们叫你‘把死神踹下床的男人’。”高岚难得开了个玩笑,
“虽然土了点,但很贴切。”
苏奇摇了摇头。
“高岚。”
“嗯?”
“我有件事要你办。”苏奇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高岚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拿出了手机准备记录:
“需要什么药?还是设备?”
“都不是。”
苏奇指了指身后的那扇门。
“二十四小时。”
“让他在里面睡足二十四小时。这期间,除了尹雪和宁薇,谁都不许进去,尤其是那些媒体和乱七八糟的领导。”
“他的脑子现在就像一块刚被格式化的硬盘,受不得一点惊吓。”
高岚点了点头:
“没问题,安保我亲自安排。还有吗?”
苏奇顿了顿。
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指尖。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在蔡石脑干里“弹钢琴”时的触感。
那种生命在他指尖跳动的律动,是他这辈子最完美的作品。
但这还不够。
必须要有最后的验证。
验证那个甚至连系统都不敢打包票的——运动神经元功能重建。
“还有一样东西。”
苏奇抬起头,看向高岚。
“准备一个键盘。”
高岚愣住了,握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
“键盘?你要打游戏?”
“给蔡石准备的。”
苏奇没有解释太多。他站直了身体,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更衣室走去。
“二十四小时后,叫醒他。”
“把键盘放在他手边。”
“我要知道,我修好的,究竟是一个植物人,还是一个完整的人。”
高岚看着苏奇远去的背影。
那个背影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单薄,甚至有些落寞。
但高岚知道,在这个男人的脑子里,
正装着一个能颠覆整个世界的未来。
她转过身,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去买个键盘。”
“要最好的。机械键盘,青轴,按键反馈要最清晰的那种。”
“送到ICU。”
电话那头的助理一头雾水:“高总,买键盘干嘛?ICU里要办公?”
“不。”
高岚看着那扇紧闭的铅门,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那是给神明准备的乐器。”
……
二十四小时。
对于健康人来说,这不过是三顿饭、一觉好眠,或者是几局游戏的时间。
但对于此刻聚集在江城中心医院ICU门外的人来说,
这每一秒都被拉长成了甚至能听见秒针走动声响的煎熬。
那扇厚重的气密铅门依旧紧闭。
门外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走廊尽头架满了长枪短炮,
来自全球各地的顶尖媒体记者,像是一群守候在产房外的老父亲,既焦躁又期待。
如果不是高岚早早安排了整整两队的黑衣安保维持秩序,这层楼的地板恐怕都要被踩塌。
老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里的保温杯早就空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往嘴边送。
“我说老李,你别晃那个空杯子了,晃得我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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