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薇的眼中却亮起了光。
她听懂了。
苏奇要的不是一次性的豪赌,而是一种可控、可逆、可持续的“管理”。
如果ASO药物剂量高了,可以停药。
如果出现副作用,可以调整。
而基因剪辑,一旦剪错,就是永久性的损伤。
这才是“理智的怪物”该有的思维方式。
“我明白了。”
宁薇推了推眼镜,转身对团队下令,
“所有人,立刻停止CRISPR项目的所有模拟。计算资源全部转向,开始构建HTT基因mRNA的动态折叠模型。”
命令下达,无人再有异议。
苏奇的意志,就是这间实验室唯一的金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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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奇走出实验室,来到走廊尽头的窗边。
夜幕尚未完全降临,医院的广场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却并不混乱。
一种奇特的秩序感在其中流淌。
他看到了张大民。
那个几天前跪在地上崩溃的男人,
此刻穿着一件崭新的志愿者红马甲,
正笨拙地给一个同样满脸焦虑的中年女人递上一瓶热水。
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孩子的手脚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姿态。
“妹子,别慌,先喝口水。”
张大民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充满了某种踏实的底气,
“你看我,我老婆也是这病,前两天刚做完手术,现在都能自己拿勺子了。”
中年女人抬起头,眼中满是怀疑和警惕。
“真的?”
“那还有假!”
张大民拍着胸脯,指了指不远处另一个穿着红马甲,正在给人指路的中年男人,
“那是老刘,‘烽火一号’救回来的,晚期肝癌!那边那个发传单的大姐,‘烽火二号’的受益者,肺癌!我们都是从鬼门关爬回来的。”
“苏神他老人家,心里装着咱们每一个人。他能把我们这些得癌症的从坟头拉回来,就一定能救你的孩子。你信我们,就是信苏神。”
中年女人看着广场上那些忙碌的红色身影,他们脸上没有悲戚,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豁达和善意。
她的手不再颤抖,接过那瓶水,说了声“谢谢”。
广场的另一角。
一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年轻志愿者,
正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熟练地帮助一个刚从外地赶来的家庭,在“天幕”系统上进行线上登记。
“叔叔阿姨,您别急,信息填好之后,系统会自动进行分诊。如果是危重病人,会立刻有绿色通道的。基金会有专门的援助申请入口,您看,就是这里……”
苏奇的视线缓缓扫过整个广场。
这些“烽火”系列的康复者们,自发地组成了“启明星志愿者服务队”。
他们比任何保安都更尽心,比任何护士都更有同理心。
因为他们自己,就曾是绝望本身。
他们在这里维持秩序,分发食物,解答疑问,分享自己的故事。
用自己的“新生”,
去点燃后来者的“希望”。
医院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求医场所。
这里成了一个巨大的互助社区,
一个由无数被拯救者共同构建的,关于“信任”的磁场。
苏奇安静地看着。
他从未组织过这一切,甚至从未想过。
他只是埋头研发,埋头做手术。
但当他把那些家庭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时,
这些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的人,
自发地成了他最坚实的“防线”,
替他挡住了那些不必要的混乱,也替他传递着那份足以穿透绝望的信念。
一千亿的“破门费”,原来真正的价值,在这里。
它买来的不是蔡石一条命,而是这座广场上,此刻正在流淌的,无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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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奇转身,回到属于他的战场。
一间无人的休息室。
他锁上门,拉上窗帘。
【进入模拟空间。】
周围的环境瞬间化为一片纯白,时间流速调整为五十比一。
海量的数据洪流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约翰松带来的,瑞登皇家医学院耗费百年积累的,数万份神经退行性疾病的全基因组测序数据。
【科研辅助模块——启动。】
【基因测序模拟——启动。】
【药物分子设计——启动。】
苏奇的意识沉入微观世界。
他要找的那颗“子弹”——ASO分子,必须满足三个苛刻的条件。
第一,精准。它必须能在一秒内,从细胞质内上亿个mRNA分子中,准确识别出亨廷顿基因转录出的那一个。
第二,稳定。它必须能在充满各种酶的脑脊液中稳定存在,不被轻易降解。
第三,无害。它的代谢产物必须能被身体安全清除,不产生毒性堆积。
苏奇的大脑如同最顶级的超算,开始疯狂运算。
数万种核苷酸序列被设计出来,又在瞬间被否决。
模拟空间中,时间飞速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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