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簇擦着拓跋烈的肩甲飞过,钉在他身后的帅旗上,红色的旗面被穿出一个破洞,在风中猎猎作响。
拓跋烈低头瞥了眼肩甲上的划痕,仰头大笑:“好胆色!可惜,仅凭一腔孤勇,救不了洛阳城!”他抬手一挥,“攻城!”
号角声瞬间撕裂长空,北狄铁骑如同潮水般涌向洛阳城门。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带着呼啸声砸向城墙,砖石碎裂飞溅,烟尘弥漫;弓箭手在阵前列队,密集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射向城门之上,不少守城的将士和百姓应声倒下,鲜血顺着城墙的砖石缝隙蜿蜒而下,染红了城门下的土地。
“举盾!”苏珩一声令下,禁军将士迅速举起铁盾,组成一道坚固的盾墙,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箭矢。他目光扫过城墙各处,只见西侧城墙已有一处出现裂痕,几名北狄士兵借着投石机的掩护,正攀爬云梯向上攀爬。
“西侧云梯!放滚石!”苏珩厉声喝道。
早已准备好的百姓立刻合力推下成堆的滚石,伴随着惨叫声,攀爬的北狄士兵被砸落城下,云梯也被砸断数节。可刚清理完这一波,东侧又有更多云梯架了上来,北狄士兵如同饿狼般死死咬住城墙,誓要撕开一道缺口。
柳仲文手持长剑,斩杀了一名翻上城墙的北狄士兵,溅了一身血污。他冲到苏珩身边,喘息道:“北狄攻势太猛,城墙快顶不住了!粮草也只够支撑两日,再等不到援军,我们……”
“等得到。”苏珩打断他的话,目光依旧坚定,“沈彻不会让我们失望,韩嵩和王怀也不会坐视洛阳失守。”他抬手抹去脸上的灰尘,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再守一日,明日此时,必有转机。”
话音刚落,一名禁军匆匆跑来,神色慌张:“苏公子!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后宫嫔妃和宗亲们怕城破受辱,想打开西门出城,让您立刻下令放行!”
“放肆!”苏珩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告诉太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谁敢私自开门,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
禁军领命而去,柳仲文忧心道:“太后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要不要派些人手去监视后宫?”
“不必。”苏珩摇头,“眼下守城要紧,后宫翻不起大浪。若真有人敢闹事,自有律法处置。”他转头看向城下,北狄的攻势稍缓,拓跋烈似乎在调整战术。苏珩趁机喊道:“所有人抓紧时间休整,补充箭矢和滚石!受伤的将士退回后方医治,百姓们轮流值守,守住城墙,就是守住我们的家!”
城墙上的众人齐声应和,声音虽带着疲惫,却充满了决绝。自发前来守城的百姓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血气方刚的青年,甚至还有不少妇孺,他们拿起简陋的武器,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苏珩看着这一幕,心中一暖,又一沉——他不能让这些信任他的人失望。
黄昏时分,北狄停止了攻城。洛阳城墙上,尸横遍野,伤者呻吟不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苏珩靠在城垛上,终于能喘口气,他拿出怀中的水囊,喝了一小口,干裂的嘴唇得到一丝滋润。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伤的骑兵冲破夜色,直奔城门而来。城上的士兵警惕地拉满弓箭,那骑兵急忙喊道:“是我!沈将军的亲卫!有急报要呈给苏公子!”
苏珩心中一动,立刻下令开门。骑兵被扶上城墙,他身上多处刀伤,铠甲破碎不堪,脸上满是血污,刚见到苏珩,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苏公子……沈将军他……”
“沈彻怎么样了?”苏珩连忙扶起他,心中的担忧几乎要将他淹没。
“沈将军突围后,并未走远,而是收拢了残部,在雁门关以南的黑风口设伏,截击了北狄的粮草队!”亲卫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亮色,“黑风口地势险要,沈将军带着三千残部,杀了北狄粮草队五千余人,烧毁了所有粮草!拓跋烈的大军现在粮草断绝,攻势必然会减弱!”
“好!”苏珩猛地握紧拳头,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一半。沈彻还活着,而且还烧了北狄的粮草,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道曙光。
“不过……”亲卫的语气又沉了下去,“拓跋烈得知粮草被烧后,暴怒不已,派了两万骑兵回师围剿沈将军。沈将军为了牵制北狄兵力,故意暴露行踪,引着北狄骑兵在山区周旋,如今被困在狼牙谷,情况危急,急需援军!”
苏珩的目光沉了下来。沈彻以三千残部牵制两万北狄骑兵,无疑是在以卵击石,但他这么做,是为了给洛阳争取时间。
“我知道了。”苏珩深吸一口气,“你先下去医治,等伤好了,再带我去见沈将军。”
亲卫领命而去,柳仲文走上前,兴奋道:“沈将军立了大功!粮草断绝,北狄撑不了多久了!而且,刚刚青州节度使韩嵩派来了使者,说他愿意出兵驰援洛阳,明日便可抵达!”
“韩嵩愿意出兵了?”苏珩有些意外,随即了然。韩嵩见沈彻烧了北狄粮草,洛阳守军又顽强抵抗,知道北狄并非不可战胜,此刻出兵,既能讨好朝廷,又能捞取战功,何乐而不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