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的脸都白了，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语无伦次地道歉。
话没说完就猛地转身，脚步踉跄地朝前台冲去。
沈棠一下子站起身，心跳都乱了半拍。
她顾不得这些细节。
“伤着没有？”
周谨言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干净毛巾，擦拭袖口和手臂。
他低头看了看西装表面，并未发现明显湿痕，于是轻轻摇头。
“没事。”
还好那汤是清汤类的。
里面既没有浮油也不含辣椒，温度虽高却不至于造成烫伤。
再加上他今天穿的是加厚面料的秋冬款西装。
内衬也有一定隔热作用，外层衣料吸收了大部分热量。
皮肤几乎没有接触到高温液体。
尽管如此，服务员仍站在一旁不敢离开，反复说着对不起。
周谨言抬起头，看向那个还在不停赔罪的年轻人。
“别站这儿了，先忙去吧，照常上菜就行。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沈棠依旧眉头微蹙，视线停留在他手臂上迟迟没有移开。
她心里仍在衡量可能存在的风险。
职业习惯让她立刻想到医疗记录和事故备案。
“真不用去医院看看？要是严重，最好留个记录。”
他抬眼瞧她一眼，忽然笑出来。
“工作干久了，脑子绷太紧了吧？”
沈棠抿了抿唇。
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度。
但在她的工作环境中，任何异常事件都需要被评估、归档。
也是，干他们这行，习惯性往坏处想问题。
出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固定证据、留流程。
既然他不在乎，她也就不多说了。
她重新坐下，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
菜一道道端上来，摆满整张圆桌。
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清淡中带着食材本身的鲜甜。
这家店的味道挺地道，整体偏清爽，正对沈棠胃口。
吃饭时谁都没怎么说话。
气氛不算压抑，但也谈不上轻松。
沈棠也没主动找话题，低着头安静地夹菜吃饭。
吃完后，周谨言起身去结账。
老太太在收银台前算账，戴着老花镜，手指在计算器上按得很慢。
早听说了刚才的事，一边低头操作机器一边叹气道歉。
“这顿给你们算五折，真是过意不去，那孩子是学生兼职，手脚还不利索。”
“没关系。”
周谨言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身体微微侧转，眼角无意扫过门口。
那儿摆着一盆开得正旺的蓝月季。
“这花是你自己种的？”
“是啊……”
有人问起这花的事，老太太笑容更暖了。
“当年我家老头子跟我求亲那会儿，手里捧的就是这个颜色的花。现在他人不在了，我也没啥念着他的东西，就靠养点花顶个心坎，看见它们，就像看见当年我们年轻那会儿。”
这蓝月季可不好伺候，娇得很。
天气冷一点会冻伤叶子，热一点又容易焦边。
老太太每天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花圃看看。
她还特意记录花开的时间、生长的状态，就跟照看孩子一样上心。
说完后，周谨言开口，说想要几枝蓝月季。
老太太一眼就明白过来，笑眯眯地道：“送你媳妇的是吧？拿去吧，这花跟你家那位挺配。”
她转身回屋，招呼人拿了剪子。
老太太俯下身，挑了两朵开得正好的花，轻轻剪下。
花瓣没受一点损伤，剪口整齐。
随后用浅蓝色的包装纸裹好，扎上细绳，递给了周谨言。
周谨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小心地托着，怕压坏了花瓣。
沈棠披了件外套走到门口时，周谨言刚跟店老板说完话。
他已经等了一小会儿，背靠在墙边，手里拎着那束花。
夜已经沉下来了，街上的行人少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束花已经递到了眼前。
花茎被包在纸里，只有花朵露在外面。
清亮亮的蓝色，花瓣带着点冷调。
夜风一吹，花瓣微微颤动，却没有掉落。
“店里送的，拿着玩吧。”
周谨言随口说着，把花塞她手里。
沈棠不想太多，接过来，低头看了眼。
“先插瓶里养着吧，可能撑不过两天就得蔫，我也带不回西边去。”
她记得上次买的鲜花，在飞机托运时全被闷死了，最后只能扔进机场垃圾桶。
这一束虽然好看，但她知道留不住。
她抱着花慢慢走在街上。
深市的夜晚真像宣传画里那样，到处都是光和笑声。
商店橱窗五颜六色，广告牌不断变换画面。
她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空了很久的地方，被什么悄悄填上了。
整个人松了下来，像是终于能喘口气。
这一刻，她只想好好感受周围的一切。
她就这样走着，看着路边成双成对的。
看了一阵，她突然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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