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云岫倏然地连人带着魂魄都受了惊吓，她还在“谢明夷说了什么”和“他方才不是已经亲了”这里头打转，一时竟又觉得躺在床上的腿都有些发软了，可她这时候再睁开眼来，她要和谢明夷说什么？处境岂不是会更尴尬？
而这思考的瞬间，谢明夷的唇又落在了她的脸上。
“……！”
谢明夷他……他不讲武德！
他怎么能……怎么能……唉，许云岫心里叹着气，她正经端方的小公子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
许云岫睁眼也不是，不睁也不是，醒来怕是要更难堪，可不睁眼……不睁眼的话，谢明夷他要亲到几时？
好在谢明夷亲人很是安分，只贴着她的面，纯情得还同以往一样，这大概还能给规矩的谢明夷挽回点形象。
才不是……话不能这么想，许云岫心里的波澜壮阔被谢明夷这番搅得更风起浪涌了，几乎要把她一浪掀进碧波深海里。
谢明夷看着她略微抖动的眼皮，不自觉地嘴角有些上扬，许姑娘自己算计别人别出心裁，何时想过会在谢明夷这里翻船，而谢小公子时时自省自持，唯独在许云岫身上没了规矩。
心意既然让她知道了，谢明夷想过要退却，可他心里满枝的树丫都是因她而来，许云岫自己撩拨了人又想一走了之，没有这样的道理，哪怕是试一试。
许云岫心里还在催促，够了吧？谢明夷……他怎么还不起来？
福报啊福报，往日里就该少些占他的便宜……
睚眦必报的许云岫还在想，改天！改天她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
谢明夷可算是放了她一马，他坐直身子，说起话来都添了温柔：“云岫，下次可不许作贱自己了，这般剑走偏锋，哪能每次都稳稳当当地走过去。”
许云岫心里道：不敢了……您这找时机趁人之危的法子，算是不敢领教了……
许姑娘暗自叹气，却听谢明夷又道：“下次，要是下次你还，还做这般危险的事……”
“……”
嗯？许云岫听了会儿没有后话，谢明夷竟是没有言明了。
许云岫奇怪地在心里想：怎么这种话说一半也让人抓心挠肝的。
可惜许云岫没见着谢明夷的表情，谢小公子是一脸严肃认真，许云岫终究……终究是还没接受他的心意，可许云岫下次再这样一意孤行地做些危险的事，谢明夷怕是真要忍不住将她拴在身边，让她再逃不脱了……
谢明夷抓着她的手握得快要出汗才放开了，他又把她的手放好了，才起身出了门去。
等到关门的声音响完，许云岫才睁开了眼，她双目圆睁得像是受了震撼，却又无可奈何。
“……”
鸡皮疙瘩延迟般地起了许云岫一身，她脑子还不知为何有些空白的迹象，一个人不想说话，可她着实有些懊恼了。
……
这一日卢之恒的动作很快，下属向来都是在上面的人当甩手掌柜时成长得飞快，从问出新的口供到去查迎翠坊，虽然其后的真相还没查出，却总算是有了新的方向。
孔青陆也没再找上将军府了，钱嵩去了趟六王府，六殿下虽没醒，也没了什么大碍。
夜里晚风微凉，皓月当空，庭院里仿佛撒了一院子积水。
谢明夷走在庭院，他忽觉心情很好，好到仿佛前世的一切过往都是一场大梦，如今手里握住了许多，他突然想再去看看许云岫。
生了主意他就转身，可才走了几步，谢明夷忽然感觉背后有丝凌厉的锋芒，像是正对着他的后背，这感觉一起，谢明夷就警觉地作出了反应。
他才移步，一根锋利的羽箭就倏然射来，不偏不倚刺进了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谢明夷立刻抬头找着射箭的方向，对方确实有备而来，一晃就只剩了四周的月光，谢明夷这才去注意那羽箭的箭尾，上面系了个信封。
送信？谢明夷犹疑着将信取了下来，那信封面上什么都没写，谢明夷未多想地将信打开了，却只看到上面写了短短一行话。
可他忽然觉得这皓月万里的空中蓦然起了惊雷。
“明日……城西观音庙……西朝奸细……”
谢明夷忽地吸了口凉气，他手间有些颤抖了，他才刚从前世的梦中醒来，却又突然给拉回了那个风雪呼啸的冬天。
突如其来的一封信叫他有些不识今时今月了，前世永定二十二年的冬天，谢明夷收到有人举报，明日城西观音庙会有西朝奸细来往通信，此事不知真假却事关重大，因而羽林军隐而不发，第二日直接去了城西观音庙。
此行的确顺利，观音庙里抓了人，谢明夷为此立了大功，更是前途顺遂，可他在观音庙见到的那人……竟是许云岫……
但如今，如今不是才永定十六年的春天吗？和煦晚风吹得谢明夷恍若进了冬日。
前世永定二十二年冬。
临近冬至，京城里萧条凛冽，冷风呼啸，就差一场大雪，来盖住这京城里的波涛汹涌。
天门街上熙熙攘攘地挤满了行人，竟有一队羽林军匆匆行过，惹得一众行人有些好奇，羽林军护卫皇城，如今如此匆忙走过，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谢明夷拧着眉，骑着马行在一众羽林军前头，正赶往城西观音庙。
昨日谢明夷收到匿名信，有西朝来的探子与奸细在观音庙交易，正逢东西朝时局敏感，谢明夷身为羽林军将军，得带人走上一趟。
“哟，谢将军。”谢明夷路上遇上了侍卫亲军的孔青陆，他骑马也带了人，他看了眼谢明夷走的方向，“怎么谢将军也收到了……这方向可是去城西的。”
谢明夷颔首赶了下马，不欲同他多说，“是。”
可孔青陆加鞭与他并齐，又道：“这种事也算是功劳，见者有份，谢将军可别撇下我们独占了去。”
“……”谢明夷觉得他这话说得很没道理，却也没法子，只好与他一同去了观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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