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宴目送徐丽离去后,眼中浮起一层疲惫的阴影。他转向林清栀,声音低沉:“抱歉,林同志,组里人员管理不善,我会严加管束。”
林清栀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不远处已隐隐分成两派的科研组成员,沈江宴转身离开的背影在暮色里显出几分沉重。
次日下午,林清栀带着徐明航寻来的零件,独自来到放置电视机的场坝。
她熟练地拆开电视机后盖,正要更换显像管时,动作却倏然顿住。目光落在机箱内部某处,她眉头微蹙,凝神看了片刻。
随后,她不动声色地合上盖子,转身对守在一旁的刘洋说道:
“小刘,已经修好了。通知大家,晚上九点照常来看吧。”
刘洋瞥见她手中几乎未动的零件,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下。
晚上八点,场坝上空无一人。
月光清冷地铺在地上,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溜到电视机架旁。那人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取下后盖。
就在她握紧剪刀,即将剪断内部跳线的刹那。
“唰!”
几道雪亮的手电筒光柱同时亮起,将整个场坝照得如同白昼。
那个僵住的身影,正是李春花。
“哐当!”
她吓得手一松,电视机内盖砸落在地,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李嫂子,”林清栀的声音从她身后平静地响起,“这还没到放映时间,您是来帮忙检修电视的?”
李春花猛地回头,脸色在强光下惨白如纸。
林清栀站在不远处,身旁是面色严肃的于卫国,刘洋,季寒川,以及两名保卫科的同志。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李春花声音发颤,下意识将剪刀往身后藏。
“看看?”林清栀缓步上前,弯腰拾起地上的铁盖,“拿着剪刀,打开后盖,这种看法,倒是头一回见。”
“你胡说什么!我剪刀是做鞋随身带的,我不知道电视怎么回事!”李春花慌乱地后退,眼神闪烁。
“昨天我检查时,电视机只是接触不良。”林清栀站定在她面前,目光清亮,“但今天下午我来维修,却发现线路被人为破坏了。”
她向前一步,语气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我故意告诉小刘电视修好了,就是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公然破坏公家财产。”
李春花浑身一抖,尖声反驳:“你自己没修好还赖我?!我就是路过!”
林清栀不疾不徐地从口袋中取出一枚褐色纽扣,目光扫过李春花的衣袖:
“李嫂子,下午你来剪线的时候,太紧张了。纽扣掉进机箱里,都没察觉吧?”
她原本猜测或许是徐丽暗中作梗,但看到机箱内粗糙笨拙的破坏痕迹时,便知另有其人。
“你诬陷我!这不是我的!”李春花几乎要跳起来,转身就想跑。
“你手里的剪刀上,”林清栀拿起一截被剪断的铜线头,“应该还沾着电线外皮的胶皮。李嫂子,这台电视机是公家财产,价值四百多元,还得加上工业券。你说,故意损毁这么贵重的公物,是什么性质?”
季寒川迈步上前,声线凛冽如刀:“李春花,故意损坏公物,证据确凿。按纪律条例,足够移送保卫科,追究法律责任。”
李春花如遭雷击,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春花!你又作什么妖!”闻声赶来的老王冲上前,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你是不是非要这个家散了你才甘心?!”
“老王……我不是、我没想……我错了,我不敢了……”李春花涕泪横流,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见林清栀面无表情,又疯狂地抽起自己耳光,脸颊很快红肿起来,“林同志!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林清栀转身看向于卫国:“于团,您看如何处理?”
于卫国脸色铁青:“故意损坏重大公物,影响恶劣。老王,你这家属,岛上留不得了。”
“赶得好!早该走了!”
“整天惹是生非,清栀妹子受她多少气了!”
“就是!真当没人治得了她了!”
周围不知不觉聚拢的人群中,响起一片支持的议论声。
老王重重叹了口气,神情决绝:“于团放心,我明天就买票送她回老家。电视机的钱,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赔上。”
“我不走!我不回去!”李春花尖嚎起来,“回去你娘又要折磨我!我不走!”
老王回头又是两记耳光,厉声喝道:“你再闹,我现在就申请离婚,让你滚回娘家!”
李春花霎时瘫软如泥,只剩下压抑的呜咽。
老王朝着林清栀深深鞠了一躬,拽起瘫软的李春花,头也不回地拖向家属院。
林清栀轻轻舒了口气。
她蹲下身,重新打开电视机后盖,手指灵活地接线,调试。
九点前,屏幕再次亮起,画面清晰,声音响亮。
人们重新围坐在一起,沉浸在光影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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