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自然在辛府用的晚膳。
冯过倒还罢了,陈亮可是无酒不欢的,与老友直喝了个酩酊大醉,辛弃疾还不忘给他安排了歌姬侍寝。
想着那个时空陈亮的壮志未酬,大抵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所致,冯过倒是玩笑般的劝过二回,终是收效甚微。
席间,自是少不了聊各种话题,辛弃疾终是开启了喷子模式,逮着政敌狠狠地吐槽了一番,譬如蔡京兄弟。
蔡京自不消多说,三度入阁,权势熏天,大搞一言堂,内阁另三位全成了摆设。听闻这段日子内阁也不安宁,首辅大人怕是要拿人开刀了,就看是哪位倒霉。
至于蔡卞,辛弃疾也是颇多微词,抛开枢密院与兵部天然不对付不洗,他对蔡卞其人实是看不顺眼。
话头乃是冯过提及,言称在江宁与王棣有一面之缘,对这位名相之孙观感极佳。
辛弃疾先是表诉了对王半山的尊崇,称这是位肯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员,奈何为变法一事得罪人太多,方导致郁郁而终。
譬如他与东坡居士,同为大定文坛宗师,却因政见不同而颇多嫌隙。
当年,苏东坡上书,直言王安石新法的弊端,但却被新党指为公报私仇。原因是,苏洵在世时,王安石母亲去世,唯独苏洵不曾前往吊唁,并且还写下了《辨奸论》来暗讽王安石与其背后的支持者。
在苏东坡上书后,王安石对皇帝谏言,以苏洵过世时,苏东坡利用运丧的官船贩卖苏木入蜀为事由,弹劾苏东坡为“邪险之人”,不堪重用。
于是,苏东坡在闻听此事后,主动申请离京,去往杭州任通判,实际上并不算降职。王安石的本意只是想推行变法,没有坑害苏东坡的念头,把他赶出京师,眼前落个清净而已。
但御史何正臣等上表弹劾苏东坡,从他过往诗词中搜罗出大量证据,直言苏东坡愚弄朝廷,妄自尊大、衔怨怀怒、指斥乘舆、包藏祸心,最重要的是对皇帝不忠。瞬时间,朝野内外一片“倒苏”之声。
皇帝震怒,将苏东坡收入大狱,被牵连者多达数十人,是为“乌台诗案”。
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下野的王安石却站出来为苏东坡说话了,上书曰: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
国不可杀士大夫,后经旧党派多方营救,苏东坡才免于一死,被贬黄州,官职也一撸到底,同时还要被监视。
司马光复相,太皇太后垂帘听政,苏东坡才从黄州被调离。
然而让旧党不解的是,苏东坡在赶往汝州的途中,绕路看望了已经致仕还乡的王安石,并约好将来一起隐居田园,都政治浪潮裹挟着,斗了十几年的“冤家”一笑泯恩仇。
所以,苏东坡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当初上书批判新政,也只是政治立场,他本人对王安石是很敬重的,尤其是对王安石的诗作,更是有过很多赞美之词。
哪怕是在被贬黄州期间,苏东坡过得那么艰难,听闻王安石落难弃相,还写诗给王安石:从公已觉十年迟。后又称赞王安石:名高一时,学贯千载,智足以达其道,辩足以行期言;瑰玮之文,足以藻饰万物;卓绝之行,足以风动四方。
遗憾的是,这对“政敌”化为老友后一年,王安石就病逝于钟山。
而司马光上台以后,狠批“王安石”新法,旧党派开始反扑,但是苏东坡却没有参与其中,经历了“乌台诗案”后,他已看透官场角逐的本质,于是屡次向朝廷提出谏言,希望双方能平和相处,利国利民。
结果是,苏东坡成了众矢之的,里外不是人。
苏东坡被贬杭州,连同秦观、黄庭坚等人一起坠入仕途低谷,从此再没翻身,直至晚年被流放儋州,苏东坡都没再被重用过。
有人说他恃才自高,情商太低才导致自己一生的坎坷遭遇,可是王安石呢?
如果王安石没有固执己见,有“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这样的气势,或许他也只能成为一个平庸的官员。
是以,王安石和苏东坡值得人欣赏和敬佩的是,恩怨分明,官场的事交给官场,从不因公徇私,这也是文人的气节和底线。那些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才是真正的小人得志。
老辛同志对王安石推崇不已,对其子王雱却是无感,至于冯过所言王棣身具乃祖风范,他倒是欣慰不已。
巧的是,王棣的姑父恰是他极不待见的蔡卞,这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其实,蔡卞官声不错。
其与胞兄蔡京同科举登进士第,翌年,被授任江苏江阴县主簿,其时当地大富豪顾新元等人,趁着青黄不接之际,借谷物于庶民,利息高出平时一倍。蔡卞同情百姓疾苦,极力推行王安石的青苗法,断然开仓借粮,以解百姓燃眉之急,煞住不法富人趁火打劫的嚣张气焰,免除农民遭受高利贷剥削之苦,因而受到王安石器重,招他为婿。
他升任礼部侍郎后奉旨出使燕国,燕人很熟悉他的名字。恰巧蔡卞染上寒病,燕国的接待者受命用白驰车拉他,并说:“你乘坐白驰车,是特殊的礼节了。”出使燕国回来,他以龙图阁待制的身份为宣州知州,转到江宁府,历任扬、广、越、润、陈五州知州。广州宝物很多,他一无所取。等调到越州,夷人得知他要离开,就用蔷薇露洒在衣服上送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