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又是何苦呢,那小子救不醒了。”张于在这牢狱外头直直站着,他边儿上另一狱卒也那么直直地站着,对着张于说道。
张于闻言也是愤愤,很是不解地说道:“当年这雷州城还不在咱东陵的时候,咱大人便能不费一兵一卒让这雷州城同咱们东陵和平相处,通商通婚什么的更是不用说。”
“这要不是西岐那个皇太子有毛病要来犯我们东陵,这和平指不定还能有好几百年呢。”张于说着,他边上那狱卒也很是愤愤地应道:“可不是,这他西岐先犯的我东陵,这雷州城也是那西岐自己不要的,偏这小子如此是非不分,说什么我东陵犯他西岐?”
“大人待他如此之好,他非但不知悔改,还对大人如此出言不逊,真是……无药可救!”张于这头愤愤地说着,后头牢狱那头便传出了人声道:“行了,你们也不必守着他了,都回去歇息吧。”
“大人。”两人见丕鹏民出来,便又愤愤恭敬地行一礼唤道,又听他这话,便问,“这……他一人在里头行么。”
“里头有粮有水还有地儿歇息,有什么不行。”丕鹏民慢慢往前踱步,又道:“让这小子在里头待两天罢省得到处惹事。”
那小子喊出一句话后便在没说过旁的什么,只把自个儿蜷缩在那木栅栏边儿,隐忍又不得地轻轻抽噎着。丕鹏民也不打扰他,便就这么在他前头坐着,静静地陪着。
从前他还得抽着空偷偷来这雷州城看望他们母子的时候只在暗处相助,并不叫他们知晓地藏些银钱,这小子在家中玩耍之时“无意”寻到便会拿给他娘。
每当这小子兴奋地拿着银钱找到他娘时,那个女子总是会笑着摸摸他的头收下银钱,却在这小子跑远后看着那笔银子失神。丕鹏民想,她应是知道这时那个人留给她的,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罢了。
那时的阿三会哭会笑,会吵会闹,那眼中带光的模样像极了那个人,可如今这双眼中,却满是阴霾。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三终于停下了抽噎,但却仍旧没抬起头来,只埋首在自己的膝盖之间,声音听着有些沉闷道:“那你明儿要早点放我出去,我娘该找我的。”
听见这话,丕鹏民的嘴角似是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应了一声“好”,这才出了牢狱。
而那两狱卒听丕大人竟能说出这话来,先是欣喜自家大人终于想开了,却又在欣喜过后略有些忧心地回头看一眼,转念一想想自家大人的话也没错,便又回头跟上了走在前边儿的丕鹏民。
而这两狱卒才跟着丕鹏民走过一处拐角再看不见没多久,又不知从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头飘出个人影来,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进了近了牢狱,悄无声息地到了那处最近的牢房前立着。
阿三趴在自己膝盖上,耳朵听着丕鹏民那脚步声逐渐远去,而后又听着外头那听不大清的人声逐渐消失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那双哭得通红的双眸往上一抬,猝不及防地便看见自己前头站了一人影,因着离得极近,更是将他吓了一跳。
阿三才看着那朴素的长袍,并着铜扣鞶带缠绕着清瘦的腰间,便又把头别过去,不愿这人看见自己如今这狼狈模样,声音嗡嗡道:“你怎么还没走……”
那人闻声一动不动地静了会儿,就在阿三觉着奇怪,想悄悄抬头看他一眼之时,那人突然开了口。
“你娘死了。”
“丕鹏民,你有病……!”阿三一听那话,当即暴怒地站起身来,瞪向牢房外头站着的“丕大人”,却又在看到他脸的时候,被那脸上极其夸张的笑容吓得没了声。
“丕大人”见阿三看到了自己,又笑得很是诡异地说了句,“你娘死了。”
“你是不是找死啊!”阿三又听那话,被刺激得一下冲上前去就要揪那人的衣领,却被牢房的木栅栏挡住了去了,而那人也身姿轻盈地往后头飘了一段,避开了少年即将拽到他的手。
阿三看着这个“丕大人”的身体好像轻得风一刮就能吹走似的,一时间觉得诡异又荒谬至极,便死死瞪着他,问了句,“你是谁?”
“丕大人”并不回话,脸上仍旧是那副诡异的笑脸,好似只学会了笑却又没学好一般,说道:“她早便该死了。”
“你住口!”阿三扒着牢房冲那头大喊,而那“丕大人”却并不理会,只说道:“她这病重得很,治不好的。”
“你胡说!你胡说!”阿三被这话刺激得,又成了先前那副癫狂的模样,应是想到了什么,又大喊着,“不可能!那人说了,吃了这药我娘就能好!她都已经醒了!她都能坐起身了!”
“不可能,不可能……”阿三喃喃自语,失神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又再此冲上前来,挤着那并不宽敞的木兰间的缝隙,使劲朝那“丕大人”伸着手,一面还喊着,“你胡说!你胡说!”
那“丕大人”就那么立在原处一动不动,顶着张诡异的笑脸面对着牢房里头的少年,如同一具并没有灵魂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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