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接着说:“拜师可是很隆重的一件事,要敬茶,受师训。”
“就跟小哥儿学一下,亦要拜师吗?”施明明赶紧说,他可想起他们的那个师父来,满身傲气,独爱苏秋成。
“韵儿姑娘若是不愿意,便不能跟着我学。且韵儿姑娘既有天赋,说不定比我画得还好。”顾娇垂头,手腕轻移,将笔轻轻落下,不过寥寥数笔,一条肥嘟嘟的红鲤鱼在手下恣意地游着。
南韵儿一口气哽在喉间。
施明明瞅着南韵儿气极的样子,也有些诧异小哥儿的脾气怎么不似往常那般温和。明明平日里小哥儿十分好说,他和施白白有时候问他技巧,他也并不隐瞒。怎地到了韵儿表妹,便要拜师了。
最终南韵儿没有拜顾娇为师,自己寻了一处地儿,兀自画起来。她画的自是高洁的梅兰竹菊,比起顾娇画的那些肥鲤鱼要高贵上许多。
顾娇不说话,自顾画着。时间本就不够用,她可还要帮阿孤挣钱娶媳妇呢。至于那个南韵儿……哼,虽然她在娘亲眼中是个扶不起来的娇养姑娘,却还能看出南韵儿方才对她的不屑,虽然不过一瞬,她却是记下了。南韵儿,配不上阿孤。阿孤值得更好的姑娘,最好长得俊俏,性子温柔,家世清白,最好还有些家底的。
阿孤从外头进来,南韵儿忙扔了笔,招呼他:“云大哥,你来看看我这画得可好?”
顾娇却在一边不冷不热道:“假如自己都不觉得自己画得好,便不要画罢。”转头却对阿孤说,“你来看看,我这鲤鱼画得还好吗?”
南韵儿又是一口气哽在喉间。
阿孤自是不会去理睬那南韵儿,见顾娇招呼他,正合他的心意。自是走到顾娇身后,细细地端详了一下瓷盘中那尾即将完笔的鲤鱼,笑道:“却是正巧。”
而后弯腰,轻轻地在顾娇耳边说:“总是画这一尾鲤鱼,累不累?”
顾娇摇摇头:“不累,只要想到可以卖钱,我就不累。”
还真是个小财迷。阿孤宠溺地轻笑:“若是累了,便出去走走。”
那厢的南韵儿差些没将画笔捏断,一株梅花也画得凌厉异常。南韵儿比起施明明和施白白,的确要好上太多。几株梅花灿烂地在陶坯上绽放,却是少了几分高洁,多了几分匠气。
这些日子阿孤在外头也没有白跑,了解一些为何苏家独大,而其他家却只能瓜分剩下的缘由。原来这冥州以前并不盛产瓷器,是七八年前从京城退下来一位权倾朝野的大臣,名字中有一个“梅”字,自己又分外的推崇“梅兰竹菊”方能显现君子的高贵气质。人虽然退下来了,却不甘寂寞,大力推广冥州瓷,更喜在瓷器上画梅兰竹菊,尤已梅花最甚。他在位时本就门生众多,遍布朝野,恩师推广冥州瓷,门生自然得供着,是以一时冥州瓷畅销大月朝。他更为此设了教授作画的学堂,他的小儿子亲自教授作画,那苏秋成脱颖而出,青出于蓝胜于蓝,一手梅花画得出神入化,更得他的赞赏。是以那些门生自是推崇苏家的瓷器,而旁的那些不过东施效颦,粗制滥造罢了。
南韵儿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她自小没有娘亲,爹却是酒鬼,家中一贫如洗,若不是靠着姑母接济,早不知道被酒鬼爹爹卖到哪里去了。这回姑母告诉她,云孤飞无父无母的,只带着一个弟弟,看着还能挣钱,让她把握机会。她来了施家,觉得云孤飞高高大大,看着的确也能挣钱,却一次次因了那体弱的弟弟而忽视她,心中更加发誓,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将云孤飞勾进她的温柔乡中。
想到这里她倒是不气了,只自去灶房,又亲自擀了面,做了爽口的小菜,还尽量对着顾娇笑道:“小哥儿若是饿了,尽管使唤韵儿。”
顾娇却只淡淡道:“我不想吃面,想吃馄饨。”
南韵儿:“……”她忍,她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过是受顾娇一些脸色,比起之前在家中受的那些苦可要好多了。
如此想着,她放柔了脸色:“馄饨我暂时还不会做,不过我会学着去做的。”
顾娇淡淡地睨她一眼,没有回应。当她看那些话本子都是白看的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区区一个南韵儿,还想与她玩后院中的花样,她可不是吃素的。
南韵儿可怜巴巴地咬着唇儿出去了,施明明和施白白在一旁咬耳朵:“我怎么觉得小哥儿似是很不待见韵儿表妹?”
施白白忽而有一个大胆的推测:“莫不是小哥儿有龙阳之好?”
施明明瞪大眼睛,看看顾娇,又看看阿孤,还真的是耶,顾娇一副总是依赖阿孤的样子,而阿孤看向顾娇的眼神也似是有些怪异。他又想起二人从远处而来,落脚在此处,绝口不提家人和故乡,他忽而觉得,施白白似乎聪明了一回。
眨眼便是过了七月中,临近八月,施家再次烧窑,出了一批鲤鱼瓷盘。
数日后的清晨,苏秋寒高欢才起来,繁杏端了铜盆,正要伺候两人梳洗,外头就传来红梅的声音:“大姑娘,大姑爷,公子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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