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站在楼内并未跨出来，因此裳华也瞧不见他的脸，只听到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快带他回去，别来烦我。”
小男孩张嘴“哇”的就哭了出来，双手向前伸着：“我不走，皇兄陪我玩……”
那男子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外面的人还在劝着小男孩：“小殿下，咱们回宫去吧，过段时间再来找大殿下玩。”
“我不我不……”
小男孩还在挣扎着，可已经被那外头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往前一走就上了一辆马车，很快就离开了金化街。
裳华看了这一阵子，她虽不认识这几人，但方才那小男孩叫唤的那么惨烈，她光是听称谓就听的差不多了。
这两个都是皇家人，听起来云鹤楼里的那个，好像是……
“是大皇子。”
许裳华突然出声，神色低落惋惜。
这街上的人也大都摇摇头，走自己的路，没有半分惊讶之情。
“怎么回事？”裳华有些不明所以，突然想起方才两人说话，许裳华似乎是说，皇后回京后疯了，那大皇子也痴傻了。
“大皇子当年回京后便也病了，不似以前聪明，只知吃喝玩乐，脑子也……”
许裳华伸手指了指太阳穴，随后摇了摇头。
裳华明了，这是说脑子不好使了，据说大皇子是皇后的亲儿子，当年一度要被册封太子的，没想到落到了这个下场，这皇后母子俩真是怪惨烈的。
“不过方才那个小男孩是谁？”
许裳华歪头想了好一阵，才道：“好像也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她顿了顿，才道：“皇后娘娘自十多年前疯了之后就被禁在宫中不得走动了，皇上也未曾召见过她，不过前几年我偶然听到祖父说话，好像是说皇后娘娘居……”
说道一半小心翼翼的往旁边瞧了瞧，裳华见状被她逗乐了：“你看什么呢，别人又听不见我们两个说话。”
许裳华一怔，随后才想起来，尴尬的继续道：“说皇后娘娘居心不良，那晚皇上开宴会大醉，她从禁宫中溜出来去了皇上的寝宫，就……”
哦，原来是这样。
一夜春风又有了第二个孩子。
小姑娘谈及这种事情本就害羞，许裳华满面通红停下不再说了，幸而裳华知道了之后也没再问，两人又走了一小会，便到了李氏自己的金楼。
这金楼有两层高，跟周围的铺子比起来，店面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就是这名字取得很不咋得，就叫金来楼。
裳华人才一进去，就被铺天盖地的金光闪花了眼睛，店里伙计见到她立即迎上来：“小姐来了，东家正在楼上等着呢。”
许裳华虽不常出来，但对这里还算熟悉，点了下头便朝楼上走去。
裳华转着眼珠子在周围看着，心想李氏是真的很有钱啊，就单这楼里头整的如此金碧辉煌，要不是这里面装扮的品味有些低俗，店里又有很多客人在挑选金器，她一瞬间都以为进了九霄宝殿了。
再看上楼的墙壁上，挂着十几盏灯烛，底下呈放蜡烛的都是金烛台，真是财大气粗。
裳华上了二楼，见里面也有不少客人在挑选东西，一个侍女模样的小姑娘走上来，对她一拂，笑道：“小姐来了，东家在里面等着呢，婢子带您进去。”
裳华点点头，边走边往四周打量着。
一楼的金器是什么类型的都有，包括金制的锅碗瓢盆，笔砚镇纸等等，而二楼全都是首饰，在这里挑选的也都是女子。
“这些都是什么破烂东西，一样都不好看，娘，我们为什么不到芳华楼去选？”
一个女子的抱怨声响起，手里拿着的一个金钗也扔了回去，砸在其他首饰上一阵哗啦作响。
裳华和那领路的侍女都望过去，只见是一个身穿绯红衣裙的少女，身量中等，面色红润，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那尖尖的下巴却为她添了几分姿色，看起来很是惹人，就是此刻她脸上俱是嫌弃不满，让人失了几分好感。
侍女顾不得裳华还在一旁，赶忙走过去，一拂身，道：“不知小姐有什么吩咐？”
那绯红衣裙女子道：“你们这都是些什么破烂，摆在这里哄谁呢？这东西能戴在头上吗？”
侍女顿时面红耳赤：“小姐，实在对不住，这些若是您不满意，请移步里间，我们还有一批上等的首饰，才到不久的。”
“哼，我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娘，我们去芳华楼吧。”
女子身旁还站着一位年约三十许的妇人，她面上微有一点难色：“如意，不然我们就到里间再看看其他的吧。”
侍女也接话道：“请小姐和夫人移步看看吧，我们那批首饰要比摆在这里的要全面一些。”
着绯红衣裙的女子不满道：“娘，你就是舍不得那点银子。”
“胡说。”那妇人有些难堪，想要呵斥，但周围还有几个客人，一时也不好再说，只哄道：“乖如意，先进去瞧瞧，若是不好，咱们再去芳华楼看。”
“……好吧。”着绯红衣裙的女子勉为其难的答应，看神色还是十分不满的。
裳华站在一旁看了一会，突然问道：“芳华楼是哪里？我们来时路过了吗？”
许裳华神色有些奇妙：“……呃，没有，芳华楼在街西头。”
见她表情怪怪的，裳华不由问道：“怎么了？”
“也，也没什么，就是……”许裳华似乎也有些尴尬，呐呐的道：“芳华楼好像也是我娘开的。”
“……”
“噗哧”一声，裳华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这一声不是她的魂体笑的，而是在外面笑出来了声，那正要去里间的母女俩登时看了过来。
着绯红衣裙的女子见她对着自己笑个不停，顿时便觉得她是在笑自己，恼道：“你笑什么？”
裳华摇了摇头：“是我这丫鬟讲了个笑话，我没忍住便笑了。”
“你胡说！”不想那女子却不放过她：“我根本就没听见你这丫鬟讲话，你分明是在笑我。”
春白在后头才刚张嘴就又咽了回去。
裳华面上慢慢收了笑容，淡淡的道：“这位小姐倒是自我感觉良好，你哪有笑话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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