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与夫人样貌极为相似,又深得夫人喜欢的女子,与那人有关系……
也就是说,那女子有……有一半可能是他和夫人……当年一出生就被老父抱走的女儿。
以老父数十年来的行事手段,以及今日舍弃家人的逃离之举,他心里生不出奢望,奢望那可怜的孩子会在那人手里有好日子过。
经这么一想,岑逍心中骤然一痛,此刻,他有八成把握断定那位莫小姐就是他的女儿。
至于剩下那两成,只因他……只因他尚抱着一丝幻想,希望他的女儿不是那人手中的工具,现在正无忧无虑生活于某个地方。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此刻唯一的愿望,就是她能活着,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岑逍陷入自我沉思,以至于没听到有人推门而入。
“血衣卫都统沧澜见过平阳公主!”看到来人,从其气度上,陆随云辨识出出现在屋里,面容上看约莫有五六十岁的妇人,是先皇胞妹,当今皇上之姑母——平阳公主。
如果忽略平阳公主两鬓染上的白霜,单看其面容,及整个人的精气神,她顶多也就是个五十出头的妇人。
她穿着简单,面上不带一丝笑容,眉眼中透着股子英气,是的,她的眉眼中有股子英气,与传说中的她,完全吻合。
岑逍的思绪被陆随云的声音拉回,慢慢的,慢慢的他将目光移向平阳公主。
母亲?
母亲没死,他该想到的,母亲是皇上的嫡亲姑母,怎会与他的妻儿一样,死在血衣卫手中。
眼眶渐渐泛起湿意,岑逍唇角颤抖,看着眼前不远处神色清淡,正与他视线相对的平阳公主。
血衣卫们拿离卡住他脖颈的兵器,但犀利的眸光,却一刻都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母亲……”
岑逍像孩童一般,光着脚,一步一步向着平阳公主走近。
“我不是你的母亲,你生母原是岑嵩的婢女,在别院生下你后,便被岑嵩去母留子……”似是没看到岑逍震惊的眼神,苍白的脸色,平阳公主声音平淡叙说着往事。
她做梦都想不到岑嵩会勾 结他人,暗中谋划多年,对大周行不轨之事。
但事实就是事实,皇上乃是明君,如果没确凿的证据,绝不会出动血衣卫,将丞相府,将这开国功勋之家连根拔起!
岑嵩……你所为可是为她……
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平阳公主又道:“我不想说岑嵩是个怎样的人,但我想,在你心里,应该对他有所定位。”缓缓转身,她朝门口走了两步,回过头,望着岑逍:“你是一国之相,应知触犯律法,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别怨怪皇上心狠,也别一错再错,将你知道的,将你做过的错事如实相告皇上,从而减轻些罪孽吧!”
“母亲……”岑逍从打击中回过神,望着平阳公主即将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目光悲痛,颤声道:“你真不是我生母么?真不是么?”
平阳公主停下脚步,仅是摇了摇头,便头也不回地提步走出房门。
去母留子,从他懂事到今日,没有给过一个笑脸,也没温声说过一句话,为达他不知道的什么目的,终舍弃他,舍弃家人,带着老仆逃离相府,那是他的父亲么?
岑逍身子抖动,一时间很难接受平阳公主所言,但不接受又能怎样?
其一,她没必要骗他。
其二,他脑中清醒,有判断是非的能力。
洛儿说不想做工具,说只想做自己,打心底不接受那人。
此时想想,他呢?
他是工具,是老父手中的工具……哈哈……
岑逍心中大笑不已。
工具?他是老父手中传宗接代的工具,是其为达什么目的的工具!
东窗事发,他这个工具被其毫不留情面弃之不顾。
权势,富贵,丞相府都有,多年来暗地里折腾,老父为的是什么?
杀死他的生母,与平阳公主多年分院而住……女人,他难道是因为女人,才做出这么多事?
而那个女人对他很重要,以至于让他铤而走险,置百年家业于不顾。
“岑相,走吧,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你呢!”
陆随云凝向他,淡漠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岑逍对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我不会去见皇上……”深吸口气,他隐去眸底的痛色:“我不配,我不配出现在皇上面前,但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知你……”
低哑的声音在屋里回荡着,陆随云听完岑逍的话,目中涌上一抹愕然:“岑少卿……岑少卿不是你的血脉?”
“不是。”岑逍笑的苦涩:“他十三岁时,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陆随云神色凝重,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如果见到我父,请帮我问句,在他心里到底有无我这个儿子,有无我们这些家人!”思虑片刻,岑逍看着他,道:“顺便问他,值吗?”
“我会将你这些话转告给皇上。”陆随云应承。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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