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第一个待玉似滢好的人,是三哥。
三哥书读得极好,我们那位在国子监做祭酒的姑父曾说,三哥有状元之才。一个武将世家能出读书人已是不易,何况还是状元?是以祖父很高兴,激动地跑到列祖列宗的灵位前,老泪纵横地说玉家终于可以不被人在背后讽刺是兵鲁子了。
大哥、三哥、姐姐与我是一母同胞,他和大哥一样除了一双眼睛外,脸型和其他的五官都长得很像母亲,只是他右脸上比大哥多了个又大又深的酒窝,让那张本就秀气的脸笑起来更是好看。
他素来寡言,现在想来应该是一家子武夫只有他一个文人,所以不知道说什么罢了,大约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和玉似滢走的近一些,毕竟玉似滢最擅诗书风雅之事,是会给荷花打伞的女子,与我这种肚子里没有几两墨水的妹妹是没法比的。
尽管三哥对着我没什么话说,可三哥也曾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摘树上的海棠,也在国子监放旬假的时候带我去玄女湖放风筝。可也是在放旬假的时候,他在跟一群同期监生游玄女湖的时候失足溺亡。
开文二十六年,我永远都不会忘。
那年爹娘和大哥在回金隅的途中惨死,十个月后三哥溺水,第二年定北侯府被诬通敌卖国,二叔残废,姐姐入宫,定北侯府风雨飘摇,没过多久我就离家出走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开文二十六年开始,如今是开文二十一年,姐姐和我还有五年的时间,只是不知道他们除去定北侯府的阴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酝酿的呢?
我怔怔地看着三哥凑近的脸,他笑着俯身将我抱了起来,掏出帕子给我擦脸,边擦边道:“妹妹清减了不少,三哥买了六福居的糖人儿,妹妹若是再哭,三哥可就将糖人儿都给五弟吃了。”
我已经不嚎了,脸上的泪水是真的难过。
前世也是这样,三哥习惯在旬假回家时去六福居给五哥和我买糖人儿,后来玉似滢泪眼婆娑一脸羡慕的说有哥哥真好,三哥心疼不已,无论买什么都会多准备一份给她。
三哥死的那天,我跑到六福居吃了二十几个糖人儿。如果三哥的死和玉似滢有关,我一定会用尽这世上最痛苦的酷刑,让玉似滢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我很想问问姐姐,三哥的死是不是玉似滢做的,可现下这不是最要紧的事,我一定要让三哥知道玉似滢的真面目,让三哥离她远远的,让三哥这辈子好好活着,哪怕他做不了状元郎。
毕竟那个不靠谱的姑父还说过二婶家不务正业的二哥将来定是探花郎呢!
二哥、四哥和五哥都是二婶的儿子,他和三哥一样都在国子监读书,只是二哥比三哥年长四岁,不是同期,旬假也很少回家,还经常逃学跑到定北去。因为他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又满心满眼只有大哥,羡慕大哥能跟着我爹驻守定北,就算是二叔举着藤条揍他,他也痴心不改一心向北。
就他这样的姑父还说他是探花,别说五哥和我不信,祖父都没信,只是“哦”了一声就去衡王府找我外祖父下棋去了,完全没有一点去嘉乐堂上香的意思。
“三哥怎么回来了?今日是旬假吗?”
“前几日休过旬假了,回家时二婶说祖母带着你们到护国寺去了,所以那天买回来的糖人儿都被五弟一个人吃了。”三哥道:“祭酒和五位博士都被宣进宫去了,所以放了假。”
“姑父进宫去了吗?”
“姑父是祭酒,自然进宫去了。”
“那明日他们还进宫吗?三哥还在家吗?”
“明日一早就要回国子监读书去了。”
“天亮就走吗?”
“天亮再走就来不及了,寅时一刻就出门。”
“寅时一刻天还没亮呢!多黑呀,三哥不害怕吗?”
“沨哥哥......”玉似滢上前一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委屈不已地抿着嘴唇,这是三哥没理她所以着急了呀。
我闻声和三哥一齐看向她,也委屈地咬着嘴唇,转过头抱住三哥的脖子道:“三哥,滢姐姐说我欺负她,可是我没有欺负她,祖母和四哥都知道的,姐姐也知道的。”
三哥拍拍我的背,柔声道:“三哥知道,”然后朝玉似滢道:“小小素来顽皮,想是给妹妹添了不少麻烦,看在她年纪小的份儿上,请妹妹不要在意。”
我被三哥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三哥不应该向着玉似滢说话么?想起姐姐和我一道回来的事,我忽然抬手覆在了三哥的额头上。
回来的时候,姐姐也发烧来着,只是她没让人看出来而已,那三哥发烧了吗?
嗯?三哥没发烧啊!
三哥笑吟吟地弹了下我的额头,道:“三哥没病!”
我瘪了瘪嘴,继续抱着三哥的脖子用余光撇着玉似滢。
玉似滢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喃喃道:“原来,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么......泛彼柏舟,在彼中河,也罢,本就是我不该求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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