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之前,夏亦瑶握着她的短剑,在夏宫的那座高楼屋檐之上,站了许久,过往的女婢们自是不懂,为何这夏统领无事就喜欢在那般高的地方,那里风大,而且陡峭,稍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栽了去。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登高望远,如果像青蛙一样坐井观天,只会被蒙了眼睛,辨不出真假的。
正是因为她在这高处看习惯了,过往的种种,孰对孰错,她都已经能够清楚的分辨了,她此时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一点顿悟,这样,就不会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盯着落日,看了一会儿后,就到了时辰,她一跃稳稳的落地,然后紧握着短剑走向了大殿。
到了门口,她便听得殿中还有很多夏氏王族臣子在同夏王议事,说的都是些混账话,比如众人参奏要将西方唯一的那座林子再开挖出来,建一座穹庙,还有的说市井商贩赋税不够,要在翻一翻之类的,她听的心头有火。
这群人,跟着夏王之后,除了学会了阿谀奉承之外,还学会了偷巧取乐,敲诈百姓之财。
好一片刻之后,殿门才缓缓开启,只不过瞧着众人出来的神色都并不是很好,应该是进言都被压了,毕竟夏王现下要装的面子可是仁主,安定民心是第一,怎么可能在这时听他们的谗言。
夏亦瑶缓步踏入殿中,方才见殿外有一个端着茶水女史,自己便顺道替了她的活,把茶水端了进来。
夏王此时依旧坐在高位之上,手中还拿着一本卷宗,细细的看着,夏亦瑶走近了好些,但是夏王都没有抬头。
“夏王,议事如此之久,喝些茶吧。”
见他没有言语,夏亦瑶才开了口,但是又怕叨扰了,所以声音也是极轻的。
夏兖满吉依旧没有回话,而是把手中的卷宗从右至左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通之后,才放下了手中之物,起身下了高位,走至夏亦瑶的身边,轻轻的端了茶。
“端茶这种小事,何时夏统领亲自着手了?”
茶并不烫,不过有些许热气,但是夏兖满吉却吹了一下又一下,然后才缓缓入了口。
夏亦瑶含笑。
“亦瑶不过是夏王的臣子,自然是什么事情都做得的。”
她接过了夏兖满吉喝空的茶盏,然后微微俯了身,这茶盏是由纯金制成,内壁极厚,并且上面还镶嵌了各色宝石,这样端久了,手不自觉会有些酸麻。
“夏统领是夏氏的功臣,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以后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而你只需要负责,忠诚即可。”
夏兖满吉含笑的目光,夏亦瑶看着却有些愤恨。
最信任?
他何时有过信任?
他怀疑身边的一切,除了他自己,就算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人,他也绝不会留下,毕竟他的结发妻子,他都能够亲自用刀取了性命,取了心脏。
“夏王放心,亦瑶的忠心,天地可鉴。”
“那自是最好,天地可比我瞧得真切。”
“夏王是天地共主,自然是最瞧得真切的人。”
“老了,眼神就难免要差些。”
“夏王洪福齐天,定能荣耀千秋,怎会老。”
“辗转了这些话,该说正言了吧。”
“夏王,楚誉招了。”
一时之间,夏兖满吉定住了眼神,屏住了心气。
这一个月来,水火交杂,兵刃相间,听闻他都只剩一口气了,却也没有交代,可是今日,圆月当空,正值月中,他既然交代了。
难道真是因为噬月蛊之疼痛,让他惧怕了?
这其中,亦真亦假,他暂且信着。
只有夏王带了一批人,团团围住地牢,孤身一人进了,而夏亦瑶守在地牢之外,看守之际,还管理着地牢死尸运出之事,可是她等了很久,看了多次那个拐弯之处,却都没有人影。
眼看天色全暗,四下更加寂静,运出时辰就要到了,她等的人也还是没有到。
她料想过,她不会来。
她最终还是找了个理由脱身,去了那小王正妻的住处,谁料一进门,却见得夏兖各槡迎面走来,她第一次慌了阵脚。
我瞧见她来了,内心也惊讶,我本以为我不去,她也就随我了,根本不会想到她竟然会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来找我,为了楚誉托她的事,她还真是豁得出去啊。
她腰间的玉佩,在月光下还是那样清亮,让我眼红。
“夏统领怎会来此?”
夏兖各槡的神情很不友好,同刚才相比就如同换了个人似的,看他这言语口气,想来跟着夏亦瑶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到了有些差的地步。
“我来此,自然是见阿锦姑娘的。”
夏亦瑶原本只想着来寻她,不行就将她打晕了送出去,谁知却碰到了这么一号人物,看来今晚,这姑娘是注定出不去夏宫,以后,也不一定就有机会了。
“难不成,是父亲叫你来的?还是…”
面对夏兖各槡一步步逼问,夏亦瑶此时倒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想了想还是罢了,既然这姑娘不想出去,就算送走了,说不定还会回来,到时便更误了大事,还不如就破罐子破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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