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沈叠箩有些动容,她点头道:“好啊,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沈叠箩带着董双,董双背着医药箱往营区北边走去。
两个人到了那营帐跟前,红色的帐帘垂下,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当两个人走近的时候,帐帘忽而被人挑起,从里头冲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到董双怀里就开始扑打他。
“不准你来欺负我姐姐!不准你欺负我姐姐!”
“她都快要死了!不能再伺候你们了!”
“呜呜呜……不要再来欺负我姐姐了……”
小男孩一边大哭一边捶打董双,沈叠箩皱眉,上前去将小男孩拉开,沉声道:“小朋友,你放心,他不是来欺负你姐姐的,他是跟我一起来给你姐姐看病的。”
“你看,我们俩都穿着官服呢,我们是太医院军医房的人,不是外一营的兵士,绝对不会欺负你姐姐的!”
沈叠箩没有想到,外一营的营妓军帐中竟然还住着她的弟弟。
小男孩抹着眼泪看向沈叠箩:“我认得你!你是今天在高台上说话的女军医!”
他认得沈叠箩,外一营召集兵士去演武场集合的时候,他偷偷跑过去看,就听见了沈叠箩的讲话,他能听懂沈叠箩的话,知道沈叠箩是个好人,所以他不打董双了,改求沈叠箩救他姐姐。
“女军医,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我姐姐已经不行了!他们都不管我姐姐,每次我求他们找人给我姐姐看病,他们都不理会,还把我打一顿!呜呜呜……”
小男孩说着话,先是气愤,后来又是无助,说着说着又痛哭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沈叠箩闻言,撸起小男孩的袖子看了看,确实是一身的伤,不用想,肯定是这些兵士打的。
她目光温柔的看着小男孩,拿出手帕子把小男孩脸上的泥土给擦掉,然后温声道:“你放心,我和你董哥哥就是来帮你姐姐看病的。我们会尽我们的能力救她的。你别哭了,眼睛哭肿了会疼的,男子汉,还是要坚强一点。”
“我叫元宝,女军医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看了沈叠箩一眼,抿唇又道,“……我姐姐她叫云烟。”
沈叠箩微微一笑:“我叫沈叠箩,你就叫我沈姐姐吧。这是董双,叫他董哥哥就好了。”
元宝因为他姐姐之前的遭遇,对男子都有着天然的戒备心,所以,即便沈叠箩表明了董双的身份,元宝依旧对董双很是戒备,不肯亲近,董双了解元宝的心思,也不刻意去靠近他,只是望着他和善一笑。
在这样的情况下,董双心里很明白,他要想取得元宝的信任,只能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元宝,走吧,我们进去看你姐姐。”
营妓云烟的情况比沈叠箩想象得要严重得多,就像元宝说得那样,云烟真的是快死了。
云烟有很严重的妇/科病,下身已经溃烂,再加上长期卧床没人照顾,身上的褥疮也非常的严重,有些褥疮年深日久,甚至还能从腐肉之中看见骨头。
而且,因为云烟的特殊身份,她的身上还有粗/暴行/房留下来的各种伤痕,大大小小的新伤叠旧伤,最新的伤痕据沈叠箩估计,应该是三天以前的。
看见云烟这个样子,沈叠箩又愤怒又心痛又心酸。
云烟命数将尽,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活了。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姐姐,我姐姐还有救吗?”
沈叠箩望着元宝那眼巴巴的眼神,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她才抿唇道:“董双,把医药箱拿给我,你跟我一起,给云烟姑娘处理伤口。”
董双没说别的,点点头,将医药箱拿过来递给沈叠箩,然后两个人洗净了手,就预备来给云烟处理伤口。
云烟虽然奄奄一息,但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只不过因为人病得厉害,所以不怎么开口说话,方才元宝给她介绍沈叠箩和董双时,她也只是虚弱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看见沈叠箩和董双要来给她处理伤口,她挣扎着坐起来,不肯让沈叠箩和董双动手:“沈大人,请你等一下……贱妾有几句话想跟元宝说。”
沈叠箩抿唇,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云烟幽寂的眸光闪过一点光亮,费劲力气招手叫元宝过来说话。
元宝看自己的姐姐这样,眼泪又涌出了眼眶,却被他自己狠狠用手抹去:“姐姐……”
话未说完,他已是泣不成声。
云烟倒是没有哭,神色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她想抬手给元宝拭泪,可终究没有力气做到,只能叹息一声,用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力气跟元宝说话。
“……元宝,姐姐早就告诉过你,姐姐这病是好不了了,你不要心存希望,不要觉得姐姐的病能好。你往后就只有一个人了,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姐姐不要你报仇,也不要怨怪任何人,这是姐姐的命,是咱们家的命……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姐姐只求你好好活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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