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这宫里本就是个大染缸,什么样儿干净的人进来,也终究会染了满心的颜色
去。如玉函、玉砚这样儿的,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返璞归真的,才反倒是更难得的。
语琴在畔也抿嘴笑,“玉蕤你隔着玉函从前的事儿,这便也一叶障目,没看明
白她的安排呢。”
玉蕤忙向语琴一礼,“庆主子快教教奴才吧。”
语琴登时掐腰,起身走过来,在玉蕤脑门儿点了一记。
“你这丫头,你既管她叫姐了,怎还管我叫‘庆主子’?我这些年与你的情分,
算是白相处了不是?”
玉蕤红了脸,忙道,“庆姐姐,快饶了小妹吧。”
语琴这才一哼,掐腰回到炕边儿,扭头坐下。
语琴瞟着婉兮,“她呀,这回是要了玉砚进来,绝不是拍脑袋的鲁莽,她心下
想的才是周全!一个玉砚挑到身边儿来,白常在方才那样的感激你也瞧见了;白常
在跟我一起随愉妃居住,愉妃时时事事都防备着我,我倒是没法子探听多些什么。”
“与我相比,愉妃对白常在的防备倒是轻了不少。这样儿白常在必定顾着这份
情,只需素日多留心打量愉妃几眼,那也能叫她放下心不少。”
“况且玉砚从前是咸福宫的女子,那咸福宫如今是忻嫔住着,玉砚一来对咸福
宫了若指掌,二来心下对忻嫔也不无怨怼。若此,婉兮她有了玉砚在身边儿,便也
等于将咸福宫那边至少一半的事儿摆在眼前。”
“一个玉砚啊,能在这会子替婉兮同时兼顾到愉妃和忻嫔两个人,她便是足不
出户,又即将临盆,也不必担心被蒙蔽住了。”
玉蕤这才扬眉轻笑,上前挽住婉兮的手臂,“还是姐想得周全!”
语琴却是轻轻叹口气,“总归啊,你姐她怀疑那藏在鄂常在背后的人,嫌疑最
大的便是愉妃和忻嫔这两个人了。”
婉兮抬眸望住语琴,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玉蕤便也眯了眯眼,“细细想来,平素与鄂常在走动近些的,倒就是愉妃了。
终究她们是姻亲,便是从前不怎么走动,这会子倒也走到一处去了。”
玉蕤深吸一口气,“姐你是觉着,当日害我饮酒失态的人,终究还是愉妃?”
婉兮半垂下头,“我心下最不放心的,自然还是忻嫔。只是忻嫔与鄂常在素无
来往,如你所说,鄂常在最经常来往的,反倒是愉妃。”
“故此这两个人,咱们都不能不多加一层小心才是。”.
七月十九日,皇帝在热河避暑山庄,接到了西北的最新战报。
闰六月二十八黎明,明瑞率前锋九百人在霍斯库鲁克岭(在喀拉湖以北)追上
大小和卓六千余人。和卓兵以枪炮还击,激战三个时辰,清兵人少,且因马匹劳
累,被和卓兵分而合围。
明瑞且战且行,设埋兵从山上放枪,然后调头冲入敌阵,才击退和卓兵。此战
明瑞军斩杀五百余人,俘获三十余人,清兵阵亡百余人,是为“霍斯库鲁克之战”。
皇帝大喜。八月初一下旨,命将明瑞交部,从优议叙。(说傅家子侄因为孝贤
皇后得所谓“罕世殊荣”的,亏心哈,这都是人家明瑞自己在前线拼了命才换来的好
么?)
随此战报,兆惠又奏,和卓家族的“额尔克和卓”额色尹(容妃叔叔)、“鄂托
兰珠和卓”玛木特(容妃堂兄)等投诚、参与剿杀大小和卓兵之事。兆惠担心额色
尹、玛木特等因与大小和卓兄弟同族,又曾在布噜特居住,与布噜特人交好,“恐
回人等又以伊等为和卓妄行敬信”,请旨是否将这一家族留在京中居住。(所以,
亲们看到啦?从一开始朝廷对容妃一家人就是“疑”,而不是“宠”,更不可能如传说
中“宠冠六宫”。)
七月二十三日,曾为准噶尔大汗、为朝廷第一次平定准噶尔的叛酋——达瓦齐,
死在京中。(度娘百科说死于三十九年,错啦!)
皇帝以达瓦齐投降朝廷,这几年“随侍禁近,一意抒忱奋勉,为人尚属朴诚”,
特赏给治丧银一千两。达瓦齐长子罗布扎,仍准其袭封郡王。
消息从热河传回京中,又传到圆明园里,婉兮听闻,也是不由得一声叹息。
“今年本是准噶尔彻底平定之年,达瓦齐却溘逝了。这对于他来说,也不知道
是好,还是坏。”
也曾身为准噶尔大汗,身为俘虏,虽能活下来,却终究要在朝廷彻底平定准噶
尔大庆之时,心下背负重重重压。或许也有耻辱,也有遗憾……这样撒手而去,不必
看见最后那举国的大庆,也算得上侥幸吧。
婉兮不由得去翻“狐说先生”从前的笔记来看。
那笔记里有一段是专门写达瓦齐的:“达瓦齐行献俘礼,皇上特赦之,封以亲
王,在京中赐下府邸,并择宗室女嫁与达瓦齐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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