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勺子的奥莉薇娅露出欣慰的表情，趴在桌上看着卡洛斯炒制酱料，又将可以吸收汤汁的牛肉再次扔进锅里炖煮，喃喃自语道：
“那就好……”
……
到了七点钟，天色彻底黯淡下来，目视着街道的凸肚窗前，一盏盏徐徐燃烧的煤气灯照亮了碎石铺成的街道，给夜晚带来祥和与安宁。
看着卡洛斯已经开始提锅装盘，奥莉薇娅立即将撕到一半的黑面包重新扔进纸袋中。
接着，她将碎面包片分出两碗，摆在桌面两侧，中间则空出一大块，专门留给喷香四溢的牛肉。
待卡洛斯上桌后，抿着嘴唇的奥莉薇娅着急叉起一块被炖到稀烂的牛肉，吹了吹热气，直接塞进嘴里。
她静静感受着牛肉特有的鲜味与咸香的酱汁融合，两者互相拥抱，在嘴里荡漾出美好的圆舞曲。
“非……非常好吃，这牛肉是来自天境的吗？”她一边鼓嘴呼气，一边又忍不住感叹两句。
对，它来自异世界，来自大吃货帝国……
卡洛斯没着急动餐具，一边擦拭着沾染油污的手指，一边介绍道：
“这种做法是生焖牛肉”
“它的具体做法与传统炖牛肉最大的区别是跳过了预先焯水的步骤，表面炒干的牛肉在保留最大鲜度的同时，还可以入味浓郁的汤汁”
“配料中，土豆蕴含的淀粉增加了酱汁的浓稠，而黄豆与罗勒可以去腥提鲜，虽然这两者没有海米和鱿鱼的效果好，但性价比足够高”
“你从哪里学会的？”
双眼发光的奥莉薇娅没有像昨天那样吃得很快，也学着卡洛斯拿黑面包在汤汁里沾了沾，时不时又将两片黑面包夹住牛肉，一起塞进嘴里。
看着完全失去往日优雅的奥莉薇娅胡吃海塞，卡洛斯心满意足地回应道：
“‘蒸汽之城’有几位厨艺高超的厨师，今天我正好偷偷学了两招”
“有趣的是，‘蒸汽之城’为了能卖出更多的食物，厨师们还发明了一种叫简餐的营销方式，将炖牛肉、馅饼与廉价的可可作为一个套餐，在体面人士出入频繁的庞克贝斯街绑定售卖，这样做可以获取更高的利益”
为了引开奥莉薇娅的注意，卡洛斯一边嚼着黑面包，一边随意扯了扯‘蒸汽之城’的周六优惠套餐。
这是夏洛蒂为了满足食客们不同的口味，又想将利润率高的可可多多卖出，因此计划了一周的每天都会有不同的简餐搭配。
其中作为主食的馅饼经常更替为面包，作为主菜的炖牛肉每三天更替为盐煎肉或者松露蒸牡蛎。
而廉价的可可则常驻套餐，如果想要尝尝别的饮品，只需要另外加2便士即可。
负责‘蒸汽之城’的夏洛蒂在每月的运营报告上，计算出了每份套餐会比单点便宜3便士左右，但销量足足上升了40%。
虽然没有超越总会每月分发给监察会的经费，但几乎快成为监察会的主要资金来源。
这样下去，监察会真的会变成餐厅，嗯，科莱特就会变成大堂经理，米歇尔会变成保镖，而克劳德会长则会成为真正的幕后老板……
呵呵，想起来还挺有趣的……
因为吃得太快，差点噎住的奥莉薇娅喝了一口卡洛斯递来的柠檬水，抚了抚胸口道：
“看来你在厨艺方面真的有天赋，有没有考虑转型做一名厨师？”
“不错的建议，我会考虑”卡洛斯提回水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转而聊起别的话题。
“你明天还需要去哈立德大学吗？”
“需要……”奥莉薇娅拖起长音，抚摸着怀表项链，露出少见的惆怅道，“乔恩教授对论文十分不满，提出了很多意见”
“他认为我对历史的阐述太过于直白，充满了主观色彩，不够理性，不够旁观”
“历史总是任强者打扮的小姑娘，不是嘛？”吃完最后一块面包，卡洛斯喝下柠檬水漱了漱口，吐气道：
“论文本身就是对各个学术领域的研究以及描述，不应该挟带感情色彩”
这时，奥莉薇娅银瞳垂落，又叹了口气道：“是的，瓦伦教授也这么说，虽然他和德鲁教授对于模棱两可的历史经常爆发不同的意见，但就这一点来说，他们的想法几乎一致”
“这真是个令人绝望的消息，我需要将几十万字的论文重新修改一遍”
“哦，对了，一个月后有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奥莉薇娅一转话锋道。
卡洛斯后靠椅背，饶有兴致地问道：“小天使需要我帮什么忙？”
奥莉薇娅俏脸微红，满嘴嗔怪道：“不许这么称呼我，我要独立，要独立，我可不想依赖你，我要做新时代的女性！”
“好好，随你”卡洛斯好笑又无奈地摇头，转回话题道，“一个月后有什么事不能让一位独立的女性自己解决吗？”
“……”
奥莉薇娅怔了怔，不想再做争辩道：“卡洛斯，你还记得米莉安吗？米莉安·波柯”
米莉安？
卡洛斯肆意榨取记忆，一位留着褐色短发、同色眼眸的女孩形象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由于没有怎么接触，卡洛斯对她印象不深，只知道她平日里经常去周日学校，经常找奥莉薇娅借书看，是个渴望知识的女孩。
她今年刚满19岁，与奥莉薇娅年龄一致，就住在哈立德大学旁的公寓中。
“她出了什么事吗？”卡洛斯微微颔首，表示记得米莉安的存在。
“米莉安的父亲在海关工作，周薪有两金镑左右，但前一阵子，她的父亲遭遇了残疾，又迷恋上了赌博，后勉强找了一份马车夫的工作，已经负担不起哈立德大学旁的破旧公寓，她的房东近期勒令她赶紧搬家，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不然就会起诉，所以急切需要我们帮忙搬家”
“你知道的，马车夫是件辛苦的工作，并且她父亲腿脚不便，无法搬运重物”奥莉薇娅表情认真又有点感伤地说道。
确实可怜，本身稳定的家庭遭遇一次意外后，就几乎半只脚踏进了东区的深渊，完全没有风险应对能力……卡洛斯边想边点头，考虑到奥莉薇娅的心情，没有发表过多感叹。
此刻，就在两人皆陷入沉默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异响，有点像窗户打开的噪声，后又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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