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
城外,有人唱起了《击鼓》之歌,悲怆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王匡也轻哼起来。
他的战马之后,共计二十辆马车。
二十辆马车之内,皆是今次阵亡将士们的骨灰。此番为国作战,阵亡的西海人共计四千之众。可以说,有将近七分之一的人,折损在了战场上。
算下来,就是有四千个家庭,要遭受失亲之痛。
战争的残酷性,一时间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看到我家大郎了!”距离人群越近,听见了第一声欢呼。
到了后面,越来越多的亲属,从军伍中找到了自家的亲人。
三个时辰的时间,只要是活着的将士,带着赏赐悉数回家。这些于前线参军的将士,家中的户籍和田亩,西海郡大尹早已亲自过问,操办妥当。
剩余的二十辆马车,还有旁边肃穆而立的士卒,让那些未找寻到亲人的男男女女,突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西海郡郡寺,还有各乡邑的配合下,这四千将士的尸骨,皆被妥善的送到了家中。而这生活于西海郡的阵亡将士的姓名,则是被雕刻在远在兴武的石碑上。
他们的名字,将一直被西海人记住。
公孙大娘和许家娘子的运气很好,揪着的心同时放下。只不过公孙大娘男人的腿没了,好在手还在,吃喝也不成问题。胖胖的公孙大娘没有嫌弃他,当日即租了一辆马车,将男人拉了回去。
至于说朝廷赐下的赏赐,在见了那些失去男人的女人们的痛苦之色后,公孙大娘发现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男人或者才是最重要。
孩子会有的,钱财会有,一切都会有的……
许家娘子的男人,相对就要顺利多了。此番大漠之战,不过成为一小队的副队率,有了军功,得了赏赐,还在前日通过大将军府的考核后,被委派到一地担任县尉。
正是这小小的一步,许家从此就翻身了。
能通过战争,赢得良好结局的,终究是极少数。
兴武县瓦岗村,张妇人一早为了儿子做了早饭,并亲眼看着儿子去了乡序上学,正准备背着比她自己还要高大的背篓,上山去打猪草,忽的听见门畔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张妇人一边问道,一边麻利的开了门。
开门后,她有些傻眼了,这群人,她根本就不认识。当然,除了旁边正面色拘谨的乡老。
但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乡老,此时恭敬的模样,张妇人即知道这群人不简单。
“张家娘子,这是朝廷来的将军,有事找你!”乡老道。
张妇人还知些礼数,连忙让开了道路,将之迎了出来。望向身后一个壮汉怀里的坛子时,张妇人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慌乱。
“快请进,家里有些脏乱,还请不要嫌弃!”张妇人正准备给几位客人倒水时,才发现家里仅有四个黑碗,一个为儿子装了饭食,还剩三个。
可来的是四个人,明显有些不够。
打量一眼破旧的房屋,王匡叹了口气,这已是他亲自走访的第十五家将士家庭了。可谓一个比一个过得清苦。
因为刚下过雨,还能看到面前的茅草屋,依旧在滴着水。水向下而去,居住的屋内自是潮湿阴暗。
看出张妇人的局促,还有手边的三个黑碗,王匡顿时明白对方所想,故而摆手道:“我们不喝水,只是有些事情与你说说。”
“可是我家那个男人的消息?”张妇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问道。
王匡的嗓子有些发涩:“嗯,张留于大漠之战中,作战勇猛,不行阵亡……”
一听此消息,张妇人如同发疯的野兽:“你们说笑的是吧?我家夫君怎会死去?还有个儿子等他养大呢!他死了,我们母子怎么办,谁来养活啊!”
在旁边乡老,还有闻讯赶来的邻人的规劝下,张妇人终究是稳定下了情绪。
接过了程金送来的骨灰,且死死的保住。
之后,旁边的李信又将一个存据递到了张妇人的手中,上面有两万钱,顺带还有王家庄子专门制作的参战纪念品,一个刻着将士性命的纯铜小头盔。
数天的时间过去,阵亡将士的骨灰多数送回了家。
各家各户的情况,王匡也有大致的了解。
多数人家中,皆是孤儿寡母,或是上有老下有小。相比于义务兵,募兵的补偿稍微低了些,尽管有了他捐献的十万两黄金,换算成真正的新币,实际上并没有多少。
离开西海城,待他返回处于兴武县的王宫后,王匡才开始认真思索怎么解决这些阵亡将士家眷的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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