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慕也没想到自己的姐夫居然是她的表哥。
这个世界这么小,小到,他在遇见柯暄的时候,都隐隐觉得很多事情可能是上天注定的,比如他在那个午后走进了那家餐厅,听到了那个眉眼张扬的男人故作傲慢的解答。
在一起和分手都是为了打赌。
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那么恼怒。
原来他感觉到的,那个男人在海滩餐厅,看到他那一瞬间的异样,不是错觉。
他居然有些像她之前喜欢的人。
还是伤她伤得那么深的人。
贺慕在顾衍打完柯暄那一拳之后就想冲出去了,但是还是止住了脚步。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但是他还是在某一天遇到了同样在酒吧里借酒浇愁的人。
那天格外冷血傲然的身影在眼前变化的灯光下好像全数化为了颓丧,喝醉的人连杯子都拿不稳了,还在意识昏沉地低喊她的名字。
他还没走近的时候就觉得好笑。
之前不珍惜,现在又来后悔,有什么用呢?
连他一个局外人在听到柯暄那天的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何况是直接被伤害的何倾。
最后帮他付了酒钱,把他拽到了酒吧外面,还没打一下,就看到那天也在餐厅里的男人,看上去表情有些纨绔,眼角上挑,瞳孔是纯然的黑色,带着冷漠,看清柯暄脸的一瞬间,就狠狠的一脚踢了上去。
最后两个人带柯暄去的医院。
踢人的男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面无表情,但是五官锐利,带着冷意,看样子怒气未消。
他自己的表情大概也是如此。
那个男人付了医药费,临走的时候压着声音警告他:
“离我姐远点。”
他似乎是见贺慕没反应,伸手提了贺慕的衣领,把他抵在了墙壁上,冷声道: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她弟弟。
贺慕在医院等着醉酒的人醒了,看到他恍然地盯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发呆,把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放下来,道:
“欢迎你随时打回来。”
转身就走。
后来贺慕也在别的地方见过何倾。
眉眼清浅的人在乐器行前驻足,几次,最后和那个最终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一起,走了进去。
鬼使神差地,他跟了进去。
他听到她似乎很柔和地问话:
“那你觉得开心吗?”
“你开心,我就开心。”
男人似乎顿了一下,很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你不想,我们.......”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那么柔和的笑,好像整个世界的风声都因为这一瞬间静止了:
“我当然愿意。”
她似乎是想了想,最后轻笑起来:
“我觉得我好像可以接受了。”
她注视着顾衍,缓声道:“接受变得更好的自己。”
他恍然的时候,他们已经携手去挑钢琴了。
他甚至看到她在钢琴前坐下来,手指跳跃,柔光满怀,好像是真正的天使降临到了人间,连音符都充满了诗情画意。
他学小提琴的时候也见过其他同学弹钢琴,可是都没有见到她弹时这么惊艳。
又陆陆续续,能够拼凑出许多事来。
那个叫做柯暄的男人也是学钢琴的,和她在一起过,但是只是为了赌约,所以草率分手。
但是何倾一直没有断了和他的联系,他们维持了普通朋友的关系很多年,最后在柯暄表白的时候绝交了。
他不知道原因,但是却觉得痛快。
谁让明明有能力照顾好她的人,要伤害她?
她站在墓园里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是寂静的,和鲜活明亮的世界格格不入,就连雨滴都没感觉到。
他也去,看过她的画。
他不懂画,却好像能看出画里的,很朦胧的悲伤。
只有那幅后来又被移到画展上的《光年》,着色是那么温暖明亮,没有任何的徘徊怅惘,那才该是那么安静的人该有的情绪,而不是所有的作品,都被深切的暗色笼罩。
柯暄来找了他。
他以为柯暄是来打回来的,在篮球场自顾自地投篮,可是那个身上的沉郁气息依然还在的男人却只是哑声问:
“你也是学音乐的?”
一起在酒吧喝酒。
酒保看见他们相似的面容,就是一怔,没有听他们的,给他们上烈酒,而是度数比较低的鸡尾酒,带着蓝莓的清甜味。
贺慕没喝,柯暄懒懒地笑:
“她以前就喜欢给我点这种酒,不伤嗓子。”
贺慕顿了一下,拿起酒喝了一口,入口的清甜几乎要稀释了酒精的辛辣气味。
浑身清凉。
度数很低,但是他身边的那个男人还是喝醉了,语气轻佻,带着嘶哑:
“很甜对不对?”
他握着酒杯:“她以前很体贴的。”
“从来不准我抽烟喝酒,也不会和我吵架。”
“但真的,太烦了。”
“越安静就越显得我特么是个混蛋,玩弄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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