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认真分析一番,并不难,礼部乃是空架子,没什么油水,大晋如今式微,四邻诸国,很早便不再朝贡了,除了天子每年做一些皇家该有的祷告天地,祈福国运的活计,几乎一年都是闲的,这种清水衙门,就算查出来贪墨个千百两银钱,也无伤大雅,督领为此大动干戈,也不值当......”韩惊戈分析道。
“嗯......说下去......!”苏凌对韩惊戈的分析来了兴趣,点头道。
“喏,再说吏部,吏部管的官员考核、升迁事宜,还有就是朝廷恩科大比,且不说这头一桩差事,已然成了摆设,大晋各方势力,任命自己的臣属之事,现在屡见不鲜,朝廷最开始还严令不可开此风气,如今却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回禀天子,天子照准即可,只有朝堂大臣认命,往往是无关紧要的位子,天子当家,重要的位子,丞相当家,禀过天子,直接交于中书令君拟旨便可,那吏部自然直接绕过......”
“再说这科考之事,我朝取士,两种章程,其一察举,其二科举......虽然按理说,察举必由吏部负责,但是现在察举已然成了诸方势力安插自己亲信最便捷的手段了,只要各方势力拟定了人选,交天子龙目预览,天子偶尔改几个人的名字,甚至原封不动,全部照准,因此这一项,早就被各方势力和门阀大族玩坏了......吏部自然靠边站......”
“至于科举......如今朝廷已然近五年未开恩科了......这一点,又能查出什么呢?”韩惊戈笑道。
苏凌心中暗道,那是你不知道当年科场舞弊案,牵扯之广,后果之恶劣......我可是要查的。
不过,现在苏凌自然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韩惊戈的,也就微微点了点头。
韩惊戈又道:“至于工、刑、兵三部堂,更是有名的摆设和清水衙门,工部无修建工事的差使,自龙煌殿塌了之后,工部尚书人头都没了,天子索性连这个尚书的缺都不补了,查工部作甚......如今乱世,人命如草芥,晋律只能用来约束平民百姓,限制不了各方势力和大族门阀,刑部自然也不是重点察查的对象......”
韩惊戈说到这里,更是有些讽刺的笑道:“至于兵部......不仅是督领,整个天下百姓,谁不知道,天子有几个可用之兵呢.......”
韩惊戈总结道:“因此,属下认为,苏督领你此次回来,若非访察京畿道诸城池民情,便主要的目标在——户部!”
苏凌点头称赞道:“韩惊戈啊,不是你自负,这一番分析,入情入理,的确令人赞叹啊......”
韩惊戈又道:“实不相瞒,督领也知道我暗中观察和跟踪了陈扬,我发现陈扬这几日,频繁地偷偷进入架格库,我留心他查阅的案牍和文书,我发现,他所查的所有东西,都是与户部脱不开关系的......所以,属下更加断定,苏督领您此次返回龙台,最主要的便是察查户部!......”
苏凌颔首道:“想瞒也瞒不了你了,你说得不错,我此次回来,的确查的是吏部......几年前,京畿附近一场大旱灾,受灾情况,地方上看,异常严重,而朝廷却轻描淡写......更有一笔数额巨大的赈灾粮款去向成谜,朝廷的口径是足额足数分发给受灾百姓,可是据我收到的消息,还有我一路明察暗访搜集的当年之事上来看也罢,这赈灾粮款,几乎可以肯定,没有发给灾民......”
苏凌刚说到这里,韩惊戈已然站起身来,朝苏凌一躬,神情郑重道:“苏督领,属下分析出督领查的就是此事......所以这几日,我也在暗中搜集有关证据......那陈扬不过是暗影司一文书小官,就算他看管架格库,但是还是有很多绝密的文书案牍,他接触不到的,也不知道放于何处......而这些,属下却都知道......”
“所以,属下每日前去暗影司点卯,便是想着从段威那里听到一些关于苏督领的动向,可是段威总是一副官腔过场话,没什么价值,所以属下听不完便先走了,待晚上之后,偷入架格库,寻找督领需要的证据......”
苏凌闻言,心中大动,蓦地脱口沉声道:“韩惊戈,你可有找到什么关键的证据吗?.....”
韩惊戈使劲点了点头道:“的确找到了一些很关键的证据,只是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只有督领随属下去一趟架格库,所有的证据,督领一见便知!”
苏凌闻言,眉头微微一蹙道:“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有这么复杂么?也罢......反正我也打算去一趟架格库,这样吧,明日三更一刻,我与陈扬,在架格库后墙候你!”
“喏!......属下必按时前往!”韩惊戈胸脯一挺,朗声说道。
苏凌以为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便吃了口茶,打算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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