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考察的消息传遍全县，引起不小轰动。最津津乐道的，是他的身份。上任县委书记的秘书，得到现任书记的重用。各种猜测，众说纷纭。
有的说丁光耀在暗中出力，动用了上层关系。有的说乔岩自己到省里跑关系，新来的省委组织部长是他家亲戚。还有的说他给曹政军送钱了，送了二十万，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跟他在现场似的。甚至有人说他是靠女人上位的……
各种传闻都有，唯独没说他个人有能力，是靠真本事上来的。人的本性如此，一旦有好事降临，宁愿相信不着边际的旁门左道，绝不会承认个人努力优秀。
什么情况只有乔岩知道，这次提拔，他没依靠任何人，完全靠着自己爬上来的。当然，曹政军突然不可能发善心提拔他，而是让其当炮灰冲锋陷阵。即将面临的工作有多艰难，落不到自己头上，谁也不会关心。
另外，人们还热议他去哪个单位。有的说回县委办，有的说到城关镇当镇长，还有人说就地提拔，出任广安乡党委书记……外界传言没有一个猜中的，但这些职位都不低，说明众人对他还是有一定期许的。不管去哪个单位，只要出任一把手，他就是全县最年轻的正科级领导干部。
可是，有可能吗？
乔岩没想那么多，心理预期比别人低。他自己有一套方案，出任工信局担任正科级副局长，兼任国投公司总经理。毕竟，国企都属于工信局的管辖范围，想要改革，离不开该局的支持和配合。
当然，仅仅是猜测，谁也不知道曹政军怎么想的。
这两天，乔岩的手机就没停过，除了恭喜祝贺的，还有约饭喝酒的，他都一一回绝。这七天是公示期，一切以稳为主。本来有人就羡慕嫉妒，别让人在关键时期抓住把柄，断送了前途。
他甚至家门都不出，关在家里恶补金融和国企方面的知识。即将要走马上任，脑子还一片空白，必须提早进入角色，谋划下一步的工作和思路。
公示到了第五天，童伟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见一面。乔岩不由得心里一紧，难道出问题了？
他火速赶到县委大院。进了办公室，童伟立马关上门，拉着他进了卧室，又不放心地将门反锁。看其表情，乔岩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迫切想知道情况。
童伟点燃烟，声音低沉地道：“你终究还是被人举报了，举报到市委组织部了。”
怕什么，来什么。乔岩心里咯噔一下，故作平静问道：“什么内容？”
“有好几条了，说你在王家沟村时挪用公款，购置豪车。给父亲购买电器店，花了好几百万。给你女朋友姜甜购买了宝马车，入股其母亲的茶叶店。还有，说你不够提拔条件……”
听到此，乔岩反而很坦然，道：“挪用公款纯属无稽之谈，我父亲确实接手了个电器店，但每笔钱都有迹可循，他把养老的钱拿出来，我把房子卖了凑起来的。至于姜甜的宝马车，确实不假，我用的我妹妹的钱。入股茶叶店，这也太牵强了吧，我和姜甜已经分手四五个月了，怎么可能。最后一条，我确实有硬伤，如果因为此，无法话说。”
童伟神色凝重地道：“你什么情况我知道，但别人未必相信。你担心的最后一条，相反最简单。你这次属于破格提拔，曹书记亲自找市委冯书记签的字，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其他的，估计要走程序了。这一走，就有可能耽搁。你是老纪检，应该比我清楚。”
阵阵寒意袭来，乔岩心凉了一半。如今，有举报必查，不像当年那样宽松随意。何况是公示敏感期，更要慎重对待。此外，走程序少则半个月，多则几个月，那要拖下来，估计这事就黄了。
乔岩一开始就有预感，没想到还是来了。但凡有人提拔，必定有人举报，这是金安县的传统。丁光耀整治了一年多，照样不见效果。他怔怔地道：“曹书记知道了吗？”
童伟点头道：“我肯定得汇报，他倒没说什么，让按照程序来。这次没走纪检程序，是监督科承办。市委组织部你有认识的人吗，我不能出面打招呼，怕其反作用。”
乔岩想到了潘志刚，道：“潘志刚科长能行吗？”
童伟眉头紧蹙，沉默片刻道：“他在组织科，不过经常跟着赵部长，到可以试一试。那你赶紧去找他，程序越简化越好，不能因为此事耽误了提拔。看来，盯你的人太多。”
“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从县委出来，乔岩直奔景阳市。半路上，给潘志刚打了个电话，不巧的是他在京城出差，后天才能回来。他顾不了那么多，立马订飞机票，连夜飞到了京城。见面时，特意准备了五万现金。
在某酒店，乔岩见到潘志刚。他没有客套，直截了当说明了情况。
潘志刚听闻后，寻思片刻问道：“那这些问题你有没有？”
乔岩信誓旦旦道：“绝对没有，经得起调查。”
“那就好办了，没有你担心什么，调查一下，正好能堵住某些人的嘴。”
乔岩道出担忧，潘志刚挠着头道：“这事确实比较恶心，但必须得走程序啊，没人敢不调查就说你清白的，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乔岩道：“我不是不想让调查，是想让程序走得快点，怕中间出现什么变故。”
潘志刚明白了，翻来覆去想了半天道：“你给我现在订机票，如果今晚没有，明天最早的航班，我回去盯着办此事。如果和赵部长争取，让我来承办，事情不就简单了。”
关键时刻，潘志刚出手相助。乔岩没说过多的感激话，将准备好的钱放到一边，谁知他情绪很激动，瞪大眼睛道：“这是干什么，别和我来这套，上次都想批评你，咱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要把我看得太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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