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沉吟片刻,答道。
“明公。”
“依嘉之见,鲁国并非未向郭贡、袁忠求援。”
“而是已经求援,却为二人所拒。”
“哦?”
曹操面有所动,说道。
“奉孝请试言之。”
郭嘉遂踱步至堂内舆图前,一手指向寿春,开口道。
“前闻,袁术败亡沛国后,欲取九江,至寿春时,却为扬州刺史陈瑀所拒纳。”
“陈瑀乃袁术所表,却拒纳袁术,此举形同反叛。”
“以袁术之为人,必不会容忍。”
“其人定会广召旧部,并借沛国相袁忠之力,攻取寿春。”
“袁术大战在即,袁忠分身乏术,自然不会去救鲁国。”
曹操、戏志才俱皆颔首。
“至于郭贡。”
顿了顿,郭嘉继续说道。
“其人奉李傕、郭汜之命而来,其意乃是据有全豫。”
“然而,其人事先于豫州无有半分根基,突然至豫,州人岂会信服?”
“放眼豫州六郡,颍川已为我所有,沛国又与袁术牵连甚深。”
“郭贡能图谋者,不过汝南、陈国、鲁国、梁国,四郡之地。”
“四郡长吏之中,以梁国相为人最为软弱,梁国又素来富庶,郭贡必会先收梁国,再图全豫。”
“此关键之时,郭贡又怎会理会鲁国求援之事?”
“奉孝所言甚是。”
戏志才极为认同郭嘉这一判断,当即谏曹操道。
“明公。”
“鲁国既然主动求援,我兖岂可错过?”
“不妨使一将别领五千兵马,进屯鲁县。”
“以我军之精锐,五千人想来便足以击退来敌,届时,鲁国亦可为我所有。”
郭嘉微微摇头,笑道。
“五千人太过矣。”
“志才实在高看刘辟了。”
“奉孝之意是?”
戏志才略有疑惑。
郭嘉言道。
“自我军昔年在乘氏县与刘辟交手算起,其人已经先后两次大败于我军之手。”
“昌邑之败后,其人更是一路逃至汝南,部曲近乎丧尽。”
“小人畏威而不怀德,其人两次大败于我军,知晓我军之精锐,必定心生畏惧。”
“依嘉之见,可令子龙领两千骑奔往鲁国,另遣一使送信于刘辟,言明期限,令其退兵。”
“其人得信之后必当惊疑,逡巡不敢擅进。”
“妙、妙!”
戏志才闻听至此,已知郭嘉之意,当即拊掌而笑,接口道。
“刘辟之部属,多为盗匪,各拥部众,又未曾与我军交战。”
“加之其等入徐以来,每战皆胜,必生骄躁之心。”
“如若见刘辟因奉孝一信而逡巡不敢进,不服之下,其等之中,定有人会为争功而先行北上。”
“如此,只肖子龙能破其一部兵马,余众惊疑之下,必当退散,鲁国就此可安。”
“奉孝,可是如此?”
郭嘉淡笑道。
“正是此意。”
曹操亦是大喜,当即说道。
“当真妙策!”
“奉孝,此信就劳烦卿替我起草。”
“不敢。”
于是。
曹操即檄赵云领两千骑奔往鲁县。
并提前遣一使,携郭嘉之信,去见刘辟。
数日之后,曹使进入刘辟营地中,呈上郭嘉所书。
此时,刘辟已经围困驺(zou)县。
驺县若下,其人至鲁国治所——鲁县便是一片坦途。
刘辟阅信之后,面色一时阴晴不定。
曹使见状,说道。
“在下出发之前,我家军师临时叮嘱了数句话,让在下务必告知足下。”
刘辟闻言,疑惑道。
“何话?”
曹使说道。
“军师言,足下已经与我军先后两战,两战皆败,却都能逃得性命。”
“这并不是足下得上天庇佑,而是我军未曾多做追杀。”
“然而,谚云,事不过三。”
“鲁国相已向我兖求援,足下若是一意孤行,执意侵鲁。”
“那么,我军即使奔波千里,也必会取下足下首级,以儆效尤。”
“相信足下那时,绝不会如前两次那般,还能侥幸再次逃脱。”
此话一落,堂中诸将皆是大怒,纷纷拔剑抽刀,怒视曹使,骂道。
“放肆!”
“曹贼欺人太甚!”
“大将军,此人太过无礼,敢请大将军下令,将其烹杀之。”
曹使怡然不惧,冷笑道。
“我家军师之所以遣在下送信来此,并非惧怕汝等,乃是不愿多造杀孽,故而放汝等一条生路。”
“若汝等不自量力,执意要战,自可来试。”
“在下一无名之人,若能得汝等数万人陪葬,死亦无憾。”
诸将见曹使如此刚强,不肯半点服软,心中怒意更盛。
其等纷纷眼望刘辟,只待刘辟一声令下,便要将曹使斩杀当场。
堂下剑拔弩张。
堂上刘辟却是心思格外沉重,暗暗叹了口气。
其人原先部属,在逃亡汝南时,便已基本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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