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的檐角风铃在远处响起来。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但至少现在,我们有了方向,有了彼此。
后颈的灼痛又开始翻涌。
我捏紧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向东郊方向。
该出发了。
出了陈老的巷子,苏璃的指尖始终虚虚扶着我后腰。
白清欢走在另一侧,发梢被风掀起时,总扫过我手背——她大概是怕我突然栽倒。
我能听见自己后颈皮肤下血管跳动的声音,像敲着面破鼓,一下重过一下。
"我家在城南老楼,六楼没电梯。"我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语气轻松点,"两位姑娘要是嫌累......"
"闭嘴。"苏璃打断我,她的香水今天换了暖调的琥珀香,混着风灌进衣领,倒真压下些灼痛,"上个月你发低烧,不也爬了七楼给我送破阵的朱砂?"
白清欢突然拽住我袖子。
她的指甲盖泛着淡粉,是上次值夜班时我给她买的甲油:"林默,你走慢些。"
我这才发现自己步子急得像踩了火炭。
低头看时,地砖缝里的影子都在晃——后颈的咒印怕是红得要渗出血来。
老楼的铁闸门"吱呀"一声开了。
楼道里飘着邻居家的晚饭香,是糖醋排骨。
我摸黑爬上六楼,钥匙刚插进锁眼,身后就传来白清欢的抽气声。
"你脖子......"她的手指悬在我后颈半寸处,"红得像要烧起来。"
我没接话,推开门。
老式台灯的暖光漫开来,照见茶几上堆着没拆的快递——都是白清欢上周硬塞给我的安神香包。
苏璃熟门熟路地去厨房烧热水,白清欢则蹲在地上翻我装罗盘的檀木盒,发顶的呆毛随着动作晃啊晃。
"给。"苏璃端着玻璃杯过来,杯底沉着半颗剥好的荔枝,"冰的,敷脖子。"
我接过,凉意透过玻璃渗进掌心。
后颈贴上杯壁的瞬间,灼痛像被浇了盆冰水,嘶啦一声散成细针,扎得眼眶发酸。
白清欢已经把罗盘碎片摆在桌上,青铜表面的刻痕在灯光下泛着青:"要启动吗?"
我点头。
指尖刚触到罗盘,整间屋子的温度突然降了十度。
青铜嗡鸣起来,像有人在敲古钟,震得茶几下的铜钱串子叮铃作响。
苏璃的香水瓶在窗台滚了两圈,"啪"地撞在多肉盆栽上——那是白清欢去年送的,说是能镇宅。
"疼......"我咬着后槽牙,指甲掐进掌心。
咒印从后颈窜到肩胛骨,每根神经都在跳,眼前浮起重影。
白清欢的相机突然"咔嚓"一声,她举着照片凑过来:"你看!
罗盘的光......"
照片里,青铜碎片周围缠着血红色的雾气,像条活蛇往我手腕钻。
苏璃的指尖压在照片边缘,她的戒指刮出道白痕:"这是诅咒在吸收罗盘的灵气?"
"应该是。"我扯松领口,汗水已经浸透了衬衫。
罗盘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我能听见骨头里传来的裂响,像老墙皮往下掉,"陈老说过,天机罗盘是破咒的关键,但......"
"但每次使用都会加速诅咒。"苏璃替我说完,她的尾音发颤,我这才发现她攥着香包的手在抖,"林默,要不今天就到这儿?"
"不行。"我抓住罗盘的手更紧了。
青铜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铁,"周慕白要养百煞军,我得知道他现在的聚阴阵到了哪一步。"
白清欢突然握住我的另一只手。
她的手温温的,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帮你撑着。"
我偏头看她。
她的睫毛上沾着细汗,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
苏璃也凑过来,她的发梢扫过我手背,带着刚烧开水的雾气:"我调了隐息香,能缓半小时。"
三个人的体温叠在一起,像团小火苗。
罗盘的震动突然弱了些,血雾不再往我手腕钻,反而凝成个模糊的影子——是东郊乱葬岗的轮廓,中心点亮着团幽蓝的光。
"引魂石。"我哑着嗓子,"陈老说的最后一味煞,应该就在那里。"
苏璃的香包"啪"地掉在桌上。
她弯腰去捡时,我瞥见她耳后的碎玉坠子在发光,和我翡翠牌上的血丝一个颜色。
白清欢的相机又闪了闪,这次照片里,苏璃身后浮着道淡影,和在陈老家拍到的一样,正缓缓抬起手,指向罗盘。
"那是......"
"先不管这个。"我抽回手,罗盘"当啷"掉在桌上。
后颈的灼痛突然退了,像潮水退去,只留下一片麻木。
我摸了摸翡翠牌,血丝已经爬到了边缘,几乎要把"冥"字完全盖住。
苏璃倒了杯温水递过来,她的耳环不知何时戴上了,是对小银铃,说话时轻轻响:"刚才你疼得脸色发白,下次......"
"没有下次了。"我打断她,把水杯放在白清欢膝头——她的手指还攥着相机带,指节发白,"周慕白等不了,我也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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