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隶,
淮安府,
清阳县,
张家庄,
佃户刘老六从茅草堆中醒来。
刘老六从窝棚半掩着的门瞄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发现天色已经麻麻亮,
已经能看清点点道路之后,
刘老六起身钻出了茅草堆,
然后用力捆了捆肚子上的草绳,
这番举动倒不是他冷了,
而是把肚子捆紧一点,
腹中的饥饿的火烧感能少一点。
刘老六抚养有二女一子,
大女儿许配给了一纤夫之子,
日子过的虽然紧巴巴的,
但也还算成。
二女儿英儿和小子二狗还在跟前。
刘老六之所以起这么早,
就是因为二女儿英子的婚事。
虽然二女英子许配的人家也只是一户情况差不多的佃户,
但是婚丧嫁娶历来都是大事,
刘老六虽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但是还是想给女儿弄点嫁妆,
要不然女儿嫁到夫家里面也挺不起腰杆子,
那得天天遭受欺负去了。
刘老六本来就是别人的佃户,
自然也没有田地给女儿陪嫁,
不过好在几年前就开始积攒,
手里头倒也积攒了不少铜板。
刘老六今天起这么大早,
就是想上城里,
给二女儿置办一些嫁妆,
最不济的也要陪嫁过去两床被子衣裳之类的,免得冬日的时候受冻。
刘老六扒了扒眼屎,又扯了扯破旧的毯子给小儿子盖上,
以后还得指望这小子养老,可不能冻着了。
刘老六起身的动静,
把茅草堆另外一边妻子吵醒了。
“当家的,银钱可带好了!
城里面不比乡下乱的很!”
妻子刘丁氏从茅草堆里掏出了一个土罐子,然后掏出了包得紧紧的铜钱。
“晓得勒!
你好好守家,
看着点二狗,
不要让他去主家那边晃悠,
听说小姐从城里回来了,
惊了小姐,
剥了他的皮也不够赔罪的!”
刘老六细心的嘱咐着,
然后把妻子拿出来的铜钱,
拿出三分之二塞到腰带里面,
剩下来的又放回了那土罐子里。
“剩下的这些你藏起来,
二狗子眼瞅着也到年龄了,
也该为他攒钱了!”
可是妻子刘丁氏又把罐子里面的铜板给掏了出来,全部都塞进了刘老六的腰带里面。
“二狗还得几年,
先紧着英子的事吧!
置办完被面,
多的钱再多扯几尺布,
到时候多给英子做两身衣服。
我去外面打听过,
那个亲家婆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把英子嫁妆置办的丰厚一点,
免得以后她多受气!”
“唉~~”
刘老六一听这话,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他们老刘家穷,
嫁出去的女儿都没有底气。
把钱全部紧紧的裹进腰间之后,
刘老六缩着脖子,
佝偻着身子,
一脚深一脚浅的朝城里走去。
………
清阳县是淮安府的大县,
不光有大片大片的良田,
还有漕运这种关乎大明生计的重要机构,
所以清阳县历来繁华,
更有着小应天之称,
县城里亭台楼阁精美无比,
街道上面更是布满各种商铺,
街道上更是人来人往,
入眼看去近身着绫罗绸缎。
当然清阳县再繁华,
县里面的人再有钱,
也和刘老六这个佃户没什么关系。
刘老六交了入城费之后,
就小心翼翼的摸索在大街上,
生怕不小心冲撞了别人,
连走路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甚至连城中的叫花子大胆都没有。
好不容易摸到了城墙边一偏僻破旧的小巷子后,
刘老六才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没记错的话,
他大女儿巧儿就是嫁到这里来的,
大女儿的公公是以前从辽东逃过来的难民,
不过这个亲家公不光肯干而且脑子灵活,
虽然是难民出身,
但是这几十年也一点一点的爬了起来,
从运河里面的一小小纤夫爬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头头,
更是在清阳县里置办了房屋,
虽然房屋很旧也很小,
但是仍然和刘老六比起来,那可是强多了。
刘老六很少到城里来,
所以就想让亲家母帮帮忙。
亲家母人不错,
虽然刘老六穿的破破烂烂的,
但是亲家母还是热情的招待了他,
并且叫家里的小子去把在运河船上干活的人当家的和大儿子喊能回来。
亲家公叫汪满,
人长的高高大大的,
听到刘老六过来了,
急急忙忙的带着大儿子回了家。
就在街上米店当厨娘的巧儿也赶了回来。
更是给刘老六张罗了一桌子菜,甚至烫了两壶上好的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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