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边缘的剑冢沉寂了亿万年,此刻却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那些插在玄黄石中的断剑、残刃、锈迹斑斑的剑坯,仿佛在同一瞬间苏醒,剑身上泛起层层叠叠的灵光,将灰暗的天空映照得一片通明。
林晓婉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公孙月碎裂的本命仙剑残片。那些碎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桃花香,以及师姐最后注入的炽热剑意,每一次触碰都让她的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是神魂相连的两位剑修,在一方陨落时,另一方必然承受的道心反噬。
“师姐,我们做到了...”林晓婉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滴落在残片上,激起细小的涟漪,“熵受伤了,他退走了...可你怎么能...”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划过一道流光。那是半截断裂的红鸢剑,剑身上还沾着熵的五色毒血,此刻正拖着长长的金红色尾焰,如同一颗陨落的星辰,直奔剑冢而来。剑刃上的“明雪”道纹早已黯淡,却在靠近林晓婉的瞬间,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芒。
“红鸢剑?”林晓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柄由她与公孙月共同铸造的仙剑,在刺穿熵左眼时已彻底崩碎,此刻为何会有残片自行归来?
红鸢剑残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避开了所有阻碍,精准地落在林晓婉面前。剑刃轻轻颤动,仿佛在亲昵地蹭着她的指尖,随即向上飞起,悬停在她的眉心前方。那些沾染的毒血在接触到她气息的刹那,竟如冰雪般消融,露出下面光洁如玉的剑体。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从红鸢剑残片上传来,如同故人的低语。林晓婉的识海突然剧烈震颤,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现:桃花坞里师姐教她练剑的身影,丹炉旁两人为淬炼剑坯争论的模样,星轨下约定“双剑合璧斩尽邪魔”的誓言...
“师姐...”林晓婉的泪水再次决堤,她伸出手,轻轻握住那半截残剑。入手处并非冰冷的金属质感,而是带着一丝温热,仿佛握着的不是剑,而是公孙月残留的神魂。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红鸢剑的刹那,整个剑冢突然沸腾起来!
“噌!噌!噌!”
千万柄断剑同时从玄黄石中挣脱,悬浮在空中,剑尖齐齐指向林晓婉的方向。那些剑有的布满裂痕,有的只剩半截剑鞘,甚至还有尚未开锋的原石剑坯,但此刻都散发着同源的剑意,如同万千臣子在朝拜君王。
“这是...怎么回事?”远处的仙人们被这异象惊动,纷纷侧目望去。只见剑冢上方的虚空扭曲成漩涡,无数剑气汇聚成金色的河流,顺着漩涡注入林晓婉体内。
林晓婉只觉得丹田一热,原本因道心反噬而滞涩的剑元突然变得活跃起来。红鸢剑残片在她掌心剧烈震颤,剑身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纹路,与她识海中的剑道本源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是师姐的剑意...她把红鸢剑的剑魂,寄托在了残片里!”林晓婉终于明白过来,公孙月在破碎仙剑的最后一刻,并未选择玉石俱焚,而是将自己的部分神魂炼入了红鸢剑中,借着剑冢的力量,送回了她的身边。
红鸢剑残片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林晓婉的眉心。她闷哼一声,识海中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无数精纯的剑道感悟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那是公孙月毕生的修为精华,从基础剑式到仙帝级别的剑道神通,无一不包,无一不精。
“轰!”
剑冢中的万剑同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无数剑气冲天而起,在高空凝结成一道巨大的剑影。那剑影一半如烈火般炽热,一半如寒冰般凛冽,正是公孙月与林晓婉的剑道合璧之象。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师姐,你从未离开。”林晓婉缓缓站起身,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剑道本源正在发生蜕变,师姐的剑意没有吞噬她的道心,而是如同溪流汇入江海,让她的剑道变得更加磅礴、更加圆融。
就在此时,红鸢剑残片融入的位置突然亮起两道光芒。一道是炽热的金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一道是清冷的月白色,仿佛凝结的寒冰。这两道光芒缓缓旋转,形成太极阴阳般的图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
“那是...剑灵?”姜雨彤失声惊呼,她能清晰地看到,两道光芒中隐约有身影在孕育成形。
金红色的光芒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虚影,眉眼间竟与公孙月有七分相似,手中握着一柄微型红鸢剑,周身环绕着桃花虚影。她对着林晓婉甜甜一笑,声音清脆如银铃:“晓婉妹妹,别来无恙。”
月白色的光芒中,则凝结出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面容酷似年轻时的林晓婉,手持一柄透明长剑,周身缠绕着星辰纹路。他对着红衣少女拱手行礼,又转向林晓婉,眼神中充满了孺慕之情:“主上,我等奉公孙仙子之命,前来辅佐您。”
“雌雄剑灵...”赵明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震撼。剑灵本就罕见,雌雄双生的剑灵更是闻所未闻,这显然是公孙月的手笔——她不仅将自己的剑意传承给了林晓婉,更以红鸢剑为引,结合剑冢万剑的精华,孕育出了新的剑灵,让她们的双剑合璧,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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