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兰跟二风正在点火烧纸,听杨新生念叨的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愧疚和痛苦,趴倒在地,抽泣着道:“新月呀新月,原来连你的名字都没有喊过,也没有问过。跟着人家喊你‘冯四家的’,你去世后才听新生说你叫新月,翠兰太对不住你,还连累了你,你死的太冤枉了。”
猪净坛看高翠兰都趴下了,自己也跪在地上,道:“杨家姐姐,你死的冤枉。老天有眼,把害你的人已经抓住枪毙了,你就放心吧。”
高翠兰又道:“新月,你心慈孝顺,值得人尊重,我们永远都会记住你。你既然叫新月,你会永远亮在空中,我们时刻都能看见你。新月,你就安息吧。”
杨新生看猪净坛一直跪在地上,忙走过去拉他,道:“你们能来我们就感激不尽了,快起来吧。”猪净坛才站了起来。
二风也去拉高翠兰,可是拉不起来。再三劝道:“大姐节哀,快起来吧。”高翠兰一直看到烧完纸,才慢慢站了起来,又朝墓地鞠了一躬,跟大家一起离开。
走在路上,高翠兰提起租冯四房子的事情,因为过年就到期了。她对猪净坛道:“不如回去找他一趟,看看他什么意思。要继续租,就跟他续合同,要是不愿意租了,咱们就提前找地方,这个小吃店牌子不能丢,还得让新生他俩接着干下去。”猪净坛道:“咱们回去就找他。”
杨新生不好意思道:“他要是不愿意租了,俺们就回家。”高翠兰道:“这是什么意思?在这里干着,总比在家闲着好。怎么想起要回家?”
杨新生吞吞吐吐道:“我、我就是觉得太不好意思。这本来是你们的生意,俺们只是帮个忙,可你现在把这个店交给我们了,挣的钱一个也不要。我们怎么过意得去呢?”
高翠兰道:“瞧你说的,现在生意是你们干的,挣的钱当然是你们的了。恁俩替我培训了吴家庄的一帮学徒,我还得感谢你们呢。怎么会向你们要钱?”二风道:“这样说俺们更不好意思。俺也不是糊涂人,要不是你们打下的基础,别说在这里做生意,俺就是走他门口过,还得提防着呢。”
杨新生也道:“是呀大姐,有棵大树好乘凉,现在打着你们的旗号,生意好做。你们真要是把店交给我们,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高翠兰明白他的意思,道:“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在,咱就是一家人,你怕什么?”猪净坛道:“谁敢欺负你们,就叫他来找我老猪。”高翠兰道:“你们俩尽管放心,我今天把话说明白,店名义上是我们的,可早就交给你们经营了。那边的事也忙,肯定顾不得这边。今后店里的一切事情都由你们做主,亏盈也是你们的事。你现在不是找人来帮忙了吗?”
杨新生道:“两个人确实忙不过来,叫本家的堂姐也来了。”高翠兰道:“那就好。不过,再是亲的,也别让人家白干活,该付工资的一定要付,反正这些事由你们做主。”杨新生正要说话,高翠兰打断他道:“别说其他的了,除了租房子的事我们办,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管吧。”
说着话,很快就到小吃店门口,高翠兰让他们先回店,自己跟猪净坛一起去了冯四家。
今天是星期天,冯四正在家中看着孩子写作业,院子的大门敞开着。冯四突然听到拍门声,出来看时,见是猪净坛两口子站在门口。冯四虽有些惊异,却不敢怠慢,忙把他们让进后面屋里。
高翠兰看到趴在小方桌上写字的小男孩,问道:“这是你儿子?”冯四点头道:“对。”高翠兰道:“几岁了?”冯四喊那孩子道:“顺子,跟阿姨讲,几岁了?”
顺子瞅了瞅高翠兰,道:“八岁。”高翠兰问道:“你叫顺子,几年级了?”顺子道:“对,二年级。”高翠兰盯了他一会儿,对冯四道:“这孩子长得像他妈,挺漂亮。”
冯四让他们坐下,忙去倒茶,高翠兰拦住道:“别客气了,我们是来问你房子的事,两句话就走。”冯四道:“那急什么,总得先坐下吧?”
冯四让他们坐了下来,依然倒了茶,送到他们面前。道:“房子的事情,反正我现在用不着,你们说咋好就咋好。”猪净坛道:“那也得办个手续,口说无凭呀?”冯四道:“行行行,你说咋办就咋办。”
高翠兰听他说话客气,答应的也利落。仔细打量一下,只见他拘谨地站在桌子旁边,面目憔悴、还有些驼背的样子。再看看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脏兮兮的。连顺子写字的小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馍筐,里边几个干干巴巴的馒头和半碗剰咸菜,顿时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高翠兰问他:“你今天去给顺子妈上坟去了吧?”冯四这才拉了个板凳坐了下来,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高翠兰,眼睛有些湿润地道:“我看见你们了,谢谢你们也去给孩子他妈去上坟。”
高翠兰惊奇地道:“你看见我们了,我们怎么没见到你呀?”冯四道:“我领着顺子烧完纸,刚走到葛沟桥,看见你们跟新生一起,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带着顺子就站到桥闸旁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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