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木着脸,也不行礼,只是点点头道:
“我记下他了。”
李景又撇撇嘴:
“记下有什么用?这可真是自战场上千军万马里头打杀出来的将军,李三,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你能打赢他?别回头要用到你的时候,闹出岔子来可不好看。”
李三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颔首道:
“小人不会什么武功,打不赢他,只能跟他玩命罢了。”
李景眯了眯眼睛,想着自己府上前日重伤已死的那名护卫,忽然笑道:
“有意思,本王就欣赏你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像是个能成事的。
诶,要不你在告诉我,你们白莲教里头,到底有没有人跟我大哥有来往?要是能帮我把这些人揪出来,我记你一大功,来日封妻荫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李三闻言,有些干涩的咧开嘴笑笑,却并不应声。李景没等到下文,也只得作罢,把手里的筷子一扔,叹气道:
“唉,无趣,瞅你跟个木头似的,行了,你自己做不了主,回头带句话给你们那位侯堂主,就说本王说了,只要他把人找出来,本王保他将来的富贵。”
李三沉默着点点头,李景见此一笑,伸了个懒腰起身:
“收拾一下,本王带回去喂狗,做的什么破菜,呸,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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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里,养心殿中,崇宁帝手执黑子,沉吟半晌,方才落下一子,这才抬起头来,带着些略有不满的口吻道:
“林卿辞官在家,好生自在,朕不派人去请你,只怕你是不肯再来看望朕的。”
林如海跟着落下一个白子,点了黑子的眼位,微微欠了欠身,抚须笑道:
“陛下日理万机,老臣又年迈昏聩,若无甚要紧事,何必来搅扰陛下处理国事?若是胡搅蛮缠,岂不叫陛下生厌?”
崇宁帝左看右看,眉头紧锁,试图分断白子,连连摇头,没好气道:
“你如今也只会说这些好听的话来搪塞朕,朕在这宫里,等闲连寻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倒显得你清闲自在。京察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林如海见皇帝为难,故意做了些急功近利的模样,递出一个小破绽,一边回道:
“臣既已告老,如今朝堂之事,臣是一概不知,陛下与其问臣,何不寻几位阁老问计?杨阁老持重,申阁老机变,洪阁老敏锐,此外再有六部九卿,御史都臣,无不胜微臣十倍百倍。”
崇宁帝见棋局有变,眉头松缓了些,一边赶忙借着这机会扩大优势,一边随口答道:
“就是因为你如今不在朝堂,朕才问你,哼,天天在朕跟前吵的不可开交,你既不想说,那就罢了。”
两人又过了几手,见有一小黄门寻来,在戴权耳边说了几句,戴权轻轻点头,复又近前对崇宁帝耳语几句,林如海便见崇宁帝眉头又皱起来,低声骂了句:“兔崽子”,不由得也暗自揣测。
崇宁帝听得自己两个儿子在大街上堵人,对这等拉拢将帅之行自然十分不满,但竟也不做什么处置,反对戴权道:
“朕知道了,去梁王府交代一声,不准他再胡乱惹事,再敢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脚,朕饶不了他,他那个护卫现在是在柳芳手底下千户?叫什么?”
戴权忙道:
“是叫李权,听说很有几分勇力,如今右掖正是用人之际,大殿下也是一片好心。”
崇宁帝嗤笑一声:
“好心?罢了,随他去吧,省得又说朕刻薄,你也下去吧。”
戴权躬身而退,自去梁王府传旨,林如海离的极近,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但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语,崇宁帝看他两眼,忽然道:
“朕听闻贤德妃家中要建省亲别墅,你那弟子从中出了不少力气?”
林如海这下不能再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抚须缓缓道:
“这事微臣倒知道些许,既是陛下隆恩,准几位娘娘鸾归私第,以叙天伦,自然还是住在自家为好,但荣国府上人丁繁多,土地不做,倘若随意处置,未免有对娘娘不敬之嫌。
我那弟子也是念在,那东府本就是陛下隆恩厚赐,如今割出些许,奉归娘娘,也是理所应当。”
崇宁帝对此不置可否:
“他倒是大方,如今国库空乏,不见他有什么锦囊妙计,更不曾学得你这当师父的三成能耐,反倒只替贾家省了不少难处,朕听闻周家吴家,为了一块地可是大费周折。”
林如海只是笑笑,他本就觉得元春之事颇有异处,此时见皇帝主动提起,不免眼神略微一动,顺着这话头道:
“说来有些不敬,臣早年在京之时,还曾与元妃娘娘见过几回,臣随拙荆入府,娘娘彼时还不过只一幼童,更不曾入宫,臣那时见其言行,便觉贵重不凡。
而今娘娘更受陛下恩宠,赐为贵妃,臣在宫外所闻,亦不免欢喜。”
崇宁帝右手捏着棋子,微微一顿,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
“哦?是了是了,朕倒没想起来,元春还得叫你一声姑父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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